“怎么回事?”
“刚才东街上的郑忠家人来告官,说是他家的小女儿郑英死在自己卧房内床上,房内还留有三张飞鹰图,与以前所发现的一模一样。”
石猛听得,便看了看李日,道:“三弟,我们也看看去。”
李日点点头,道:“也好,我们也正闲着,看看热闹也好。”
李日看着石猛嘴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便忙拉了拉他,道:“二哥,还磨蹭什么呢?华大哥可没工夫等我们。”
李华道:“那我们走吧,迟了倒也真会挨刘老爷责骂的。”
郑忠家就在东街的一条小街里。
这条小街住的也多是清河城中较富裕的人家,且又靠着东街,所以平时也是个热闹繁华的地方,而现在就更是人头涌涌了。
人最多的地方自然就是郑忠的家门口了,甚至已将这一段路堵塞得水泄不通了。
但李日他们却并没用花很大力气便穿了进去,因为李华是官差,群人虽都不肯轻易让出自己得到的围观的好位置,但却也不敢阻塞了官差的经过进入,吵吵嚷嚷、推推挤挤的很快也就让出一条路来了。
紧随于李华身后的李日一边走一边打量着群人,围观的人群有老有少,看模样都是这里的左邻右舍,但却也有例外的,至少李日就发现了一个。
那是一个少年,蓝衫少年。
李日还记得,在那酒楼上就曾见到他,就坐在一临窗的桌边,独自一人悠然自得地饮着酒。
李日也还记得,他看到李日的时候,他的眼睛有着很奇怪的神色,似惊讶,又似不屑。
李日还知道,他在下楼的时候,还曾回过头来瞥了李日一眼……
李日虽然也觉得奇怪,但当时他的所注意的并不是这些,所以,他也来不及去分析这一切。但现在,虽然他也没时间去追究个中原因,但还是朝那蓝衫少年多看了一眼。
那蓝衫少年并没有挤在人群中,而是站在稍远的地方,抱着双手,冷冷地瞧着,一副淡然与已无关的样子,看着县太爷一队鱼贯进入郑忠家时,嘴角边却泛起了一丝笑意。
那是讥蔑的笑,那是黄鼠狼的笑——偷了鸡躲到洞中却窥得头绪全无、找索无着的人们无奈苦恼的面孔而直笑的黄鼠狼!
但现在他却掉转过头去并有意无意地向后退去,再慢慢地转身走了。
因为他忽然发觉李日在看他,而且那神色有些疑惑,而他却好像受不得李日这眼光。
李日似有所思地一直看着蓝衫少年,直至他完全从视线里消失,才又跟着李华进去。
郑家屋内。
刘炎正坐在客厅正席上,一旁是泣不成声的郑家老少。
郑英的小丫头小兰还没有从惊恐中恢复过来,战战兢兢、哭哭啼啼的,好不容易才将她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中午,郑英陪同郑夫人用完膳之后便与小兰回到卧房里去小憩。后来郑忠回来,不知为着什么事,把小兰找了出去,说是帮忙收拾细杂东西。而等小兰收拾完东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郑英已经横尸床上……
刘炎捋着下巴那稀疏的几根花白胡子,眼睛半闭半开的,好像在沉思着,又好像在悠然养神。半晌,才抬起头来,忽一眼看到李华进来,顿时瞪起双眼——可怎么努力看起来都是尖尖的——冲李华道:“你死哪去了?怎么这时才来?你怎么办事的?”
李华才要拱手请罪,却又听刘炎骂道:“你们两个是怎么进来的,快出去,快给我赶出去!”
李华知道刘炎是指李日和石猛,便忙道:“回老爷,他们是小的朋友……”
刘炎站了起来,指着李华就吼:“我才老了,可也还没糊涂呢,你倒糊涂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倒把你的猪朋狗友什么的乱七八糟的闲杂人带到这来?”
李华道:“他们也只是一时出于好奇,想……”
“我还想很多东西呢!看他们贼头贼脑的,没准还是他们干的好事呢。来人,快给我把他们赶出去!”
石猛牛起双眼,要不是李日及时握住他已经握紧的拳头,他真恨不得朝刘炎那秃坟头一般的红糟鼻子击去,把葬在里面的东西击溅出来。
李日边向刘炎移近边微笑着道:“大老爷何必发这么大怒火呢?小的也是因为好奇心太强,所以才恳求李捕头带小的来的……”
刘炎见李日向他走过来,心怕李日会对他不利,才想叫待在一旁的捕快挡住,可还未等他的话出口,本距他足有十来丈远的李日竟不知怎的,就已经站到他的跟着且已经握住他的手了。
刘炎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又笑了,把眼睛都笑尖了。
因为他的手触摸到一块硬梆梆的东西,对于这种东西,虽然刘炎也许不敢称天下第一熟悉人,但却是他最为熟悉的了。只要轻轻地触摸一下,他都可以准确地判断出它的成色;只要用手拈一拈,他就可以准确地算出它的重量!
刘炎笑着点点头,道:“你真是个既懂事又会理解人的好小伙,既然你有这么重的好奇心,那本官也就让你有满足的机会。”他把那“重”字拉得又长又重。
刘炎把李日塞到他手中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兜里,再拍拍李日的肩头,却朝李华道:“看在你的朋友这么识大体的份上,本官也就不责难你了,你就带你的朋友到现场去看看,尽量满足他的好奇心。”
李华忙道:“是。”
李日朝刘炎拱手道:“多谢老爷。”
刘炎道:“现在像你这么识大体懂事的后辈可是越来越少了,要是以后有什么事,你可随时来找我。”
李日又谢了一回,才与石猛跟随李华往郑英的卧房去。
一路上,石猛拉着李日追问道:“那狗官怎么一下子会对你这么客气的?他是你的老丈人呀?”
李日笑道:“他不是我的老丈人,但他的老丈人在我的手中。”
“他的老丈人在你手中?你什么时候抓了他的老丈人了?怎么我不知道的。”
“这不就是?”李日把手向上一抛,一块闪亮亮的东西便从手中抛出,却是一锭金子。
石猛恍然大悟,却恨骂道:“他娘的,真是个狗贪官!以后一定找个时间狠狠地宰他一回!”
李华道:“在清河,没有谁不知道我们的刘老爷的,最亲最爱的不是他的亲爹亲娘,也不是他的老婆儿女,而是这种黄璨得让人眼眩的东西。你要是找他告状,预先准备的可以不是充分的理由证据,而一定要是这黄黄的东西,否则,你就别想赢得了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