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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汉吏 > 第96章 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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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只愿战死!”

“不愿老死!”

“愿一同将汉人杀尽!”

场上的这些鲜卑士卒被日律狼山这一番话鼓动得双目通红,鼻间喷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只觉心口如同擂鼓一般,激动异常。

还在巡视的日律狼山点了点头。

嗯,不错。

该说不说,日律狼山这番话确实极为高明,先是用奖赏来吸引住众人的心神,又是从鲜卑旧俗中入手,让士卒不惧死,就算死,也死得其所。

值得称道的是,他还把那些没有吸纳进族群的汉人和其他人也囊括进去,并许诺战后给予奖赏。

为了自己,为了落中,为了信仰。

几重诱惑之下,由不得人不动心。也算是没白看那些兵书。

转马回到众人身前,日律狼山拔出了身侧的马刀,对着袁敞进军的方向,提了提马缰,战马人立而起:“杀!”

“杀!”

“杀!”

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声,整支队伍不需要人约束,那些年老的士卒奋力向前,快速的来到了众骑之前。

而其他人也依照之前所划分的,主动调整位置,整支队伍的速度从高空俯瞰时就会发现,里面各骑快慢不一,但又呈现出一种井然有序的感觉。

在那些年老的骑兵的带头下,以一种决然的姿态就往汉军那边冲击而去。

另一边,袁敞立于高台,自然早就看到了这一支骑兵,察觉到其数量太多,心中料定前排的甲士定然抵抗不住,摇了摇头,有些发笑。

看来终究是要费些功夫了。

快步往台下走来,一边走,一边喊道:“阿信,帮我着甲。”

“阿隰,你麾下的甲骑准备准备。”

“所有材官甲士到前阵处结阵,那些漏过来的残兵就是你们的了。”

“不用心疼战马,把那些东西拿出来吧。”

袁信点了点头,转身吩咐周边的从骑把东西取出来装好,而他自己则是从运送辎重的鹿车上,有些吃力的取出一副异常沉重的墨色玄甲。

这副墨色玄甲通体使用大片铁制甲叶,甲叶之间用红色粗线编连而成,而在脖颈处,还向上延伸出去,这是用铁制甲叶和织物内衬制成的盆领。

袁敞先是穿了一条皮质的髀裈,也就是一种有裆的裤子,用以保护骑兵在作战时的大腿位置。

而后在袁信的帮助之下,将那套有些长的厚重玄甲穿上,铁甲的细密甲叶顺着肩膀延伸到两侧的手肘,而且下摆较长,一直垂到大腿的位置。

随手接过一顶铁制的兜鍪,慢慢将其耷拉在脑后耳边的顿项调整成合适的程度。用力在脖颈处拍了拍了,盆领和顿项上的甲叶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动,好似在回应袁敞一般。

有别于袁信等人的单根红色鶡羽,袁敞这顶兜鍪上,分别在左右两边有打造时浇筑而成的两条管道,上面插着两根更加艳丽的鶡羽,在寒风的吹拂之下,鶡羽轻轻摆动着。

“嗯,还行,许久没穿,倒是觉得有些吃力了。”

袁敞又在原地活动了一下,把身上的玄甲重新整了整,逐渐适应了这种沉重的感觉。

因其身上本就穿着厚厚的戎服和一件铁甲,如今又披了一重,而且还要比之前穿的铁甲更加厚重些,让一旁看着的张杨心中羡慕不已。

不愧是汝南袁氏子。

“族兄之威猛不减当年啊。”

袁敞闻言,给了袁信一拳,笑骂道:“你小子,吾年纪也没多大,还当年。”

“嘿嘿。”

袁信吃了这一拳,但没什么感觉,因为他也和袁敞一般,身上着了两套甲,只感觉到身上甲叶震了震,除此之外,别无他感。

“可惜了,这些战马。”

“族兄,此战若是能胜,抢鲜卑人的马来用就是了。”

袁敞没有回应,只是从鼻腔中哼了一声,看着一旁焕然一新的战马,有些怜惜的摸着马头。

这匹枣红马陪了袁敞许久,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用头顶了顶袁敞的手,眼角略带晶莹,又伸出舌头舔舐着袁敞的手心,显得极其温顺和通人性。

袁敞也对其有些感情,在部曲和郡兵准备的时候,袁敞一直顺着马背上的毛,细细的安抚着战马的情绪。

一阵嘈杂声传来,袁敞从这种小女儿情绪中惊醒,抬头远眺而去,却是日律狼山的前阵已经快要冲至阵前了。

“子桓,甲骑和右侧的骑兵曲已经集结好了。”

“嗯,阿信,你等加快些速度。”

“唯。”

奔腾的战马中,那些年老些的鲜卑骑兵虽然身体已经老朽,但在马上的动作丝毫不逊色于年轻人,甚至控马的技艺还要比青壮年来得娴熟些,不愧是能活到这个岁数的活化石。

想到日律狼山许诺的奖励,他们藏在干瘪身体中的那股斗志如同即将燃尽的灯烛一般,又开始猛烈燃烧起来。

“杀!”

“死后能魂归大鲜卑山,我等还怕什么?”

“老木力,这次让我先走一步。”

“哈哈哈,老哥哥,这次就别我抢了。”

他们心中清楚,这次冲阵,不可能活再着回去了。

死在战场上的鲜卑人,才是真正的鲜卑勇士。

甚至以后的其他儿孙和聚落中新出生的幼儿,还会用我等之姓名来取名字,这是何等的荣耀?

伴随着不断抛飞而来的箭雨,这些老年骑兵疯狂拍马,甚至将战马的马臀抽打的伤痕累累。

但这又如何?

我等战死后,胯下战马也是要陪葬的。既然如此,那为何不。

死战一场?!

怀着这种必死的心态,这些老年骑兵灵活的操控着胯下的战马跃过一条条沟堑,躲过前头人仰马翻的同胞。

直到天空为之一亮!

他们冲过了这似乎永不停歇的致命箭雨,如今,那些藏在盾牌之后,懦弱的汉人的嘴脸,已然依稀可见。

冲!

冲!

冲!

带着呼啸的风声,最先冲出来的骑兵没有丝毫犹豫,开始用马刀刺向那伤痕累累的马臀,战马吃痛之下,一边惨嚎,一边发疯似得就往盾牌上撞去。

“嘭。”

“给我死,汉狗!”

“啊。”

“胡狗,死虏!”

嘈杂且混乱的叫喊,伴随着老年骑兵的撞击与甲士长矛的不断刺击,和持盾甲士的大声惨叫,在这段不大的地域上空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