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华骑着马飞奔到慕府。
还未进前厅。
里面便传来妇人啜泣的声音。
姝华心下一颤。
迈开步子跑进去。
“慕大人,慕夫人,到底发生了何事?!”
“公主来了。”
慕琛携夫人正要给姝华行礼。
姝华搀住他们:“无须多礼,知聿哥哥为何会遇袭,他不是去林州找皇兄了吗?”
“唉——”
慕琛叹息一声。
将手中的密信递给姝华。
“公主,知聿奉宸王殿下的命令返京平乱,途径安阳县时遇到了东莱国的军队,一行人死伤无数,就一个小士兵被他们护着逃出来送信,现如今,也不知知聿是死是活........”
!!!
姝华不由的后退一步。
眼里闪过一抹愕然。
喉咙里渐渐冒出了一股辛辣之意。
她的皇兄远在林州,上战场负了伤,容浔哥哥又被人绑了去;
眼下,她的未婚夫婿再遭袭击,生死不明。
为何不好的事情一下子全部发生了。
姝华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几次张了张口。
都无法言说。
慕夫人终究是没忍住。
抱着姝华哭出了声:“公主,若是....若是我儿当真......”
她咬着颤抖的唇。
不敢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姝华强忍着泪水安抚慕夫人:“夫人别着急,知聿哥哥如此本事,定会化险为夷,您千万要保重身子。”
她虽嘴上安慰着慕夫人。
其实心里也没底。
七年前景国与东莱国一战。
双方都没讨到什么便宜。
如今东莱国与西江国结盟。
这实力只会增不会减。
慕知聿手下的士兵不多。
会遇到什么,姝华也不敢想。
慕琛唤来丫鬟将慕夫人搀下去。
见慕夫人离开。
姝华才敢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慕大人,能否派一队人马去找知聿哥哥他们,万一他们受了重伤.......”
“公主,此事臣不是没有考虑过。”
慕琛单手支着额头。
垂眸望着桌上的茶盏。
声音有些沙哑:“京师离不开人,现下守城的人本就不多,绝不能再派人出城了。”
“可是.........”
姝华极力忍着心里的悲痛。
也无法再开口让慕琛派人去寻慕知聿。
慕琛说的对。
眼下京师中能调得动的都在守城。
昨夜城门被攻破,修缮城门需要不少人。
再者,那伙叛贼此刻就守在城外。
城内的人一出去。
必将遭他们的毒手。
“大人说的是,是姝华欠考虑了。”
慕琛痛苦的摇摇头;
“公主何出此言,知聿是我儿子,我怎能不担心,只是老臣不能将一城百姓的性命拿去做赌注,至于知聿,唉———”
他长长叹息一声:“臣送他上战场时,便早已做足了准备,什么.....什么结果,臣都能接受......”
慕琛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他扶着梨木桌起身。
对姝华行一礼:“城南还需要老臣去守着,臣,先行告退。”
姝华侧身让开。
望着慕琛满头的白发和佝偻的身体。
她鼻头一酸。
眼泪争先恐后的从眼眶里冒出来。
皇宫————
自叛军攻打京师开始。
便没再上过一天早朝。
但后宫有温愿宁在,倒还如常。
此刻。
仪元殿的内室。
温愿宁端着药水走进去。
见原本躺在床上的人不见了。
她一惊,手上的药碗没拿稳。
砸在地上。
黑乎乎的药水四处溅开。
“人呢?”
温愿宁上前掀开被褥。
床上没有人;
她一直在外殿守着。
有人出来她一定会知道的。
温愿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正准备出去让人找澹台尧。
刚走没两步。
忽然。
角落里窜出一个人影。
一下子掐住了他的脖子:“闭嘴,不许发出声音。”
“呃——!”
温愿宁双手握着澹台尧的手腕。
“皇....皇上。”
“是你?”
澹台尧皱了皱眉头。
松开掐住温愿宁脖子的手。
他嫌弃的瞪了温愿宁一眼:“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还有,朕为何会在你的寝宫?”
澹台尧说的话和语气让温愿宁怒火中烧。
所谓她打扮成这副模样。
不过是穿的素净了些,身上没有戴首饰而已。
她强忍着心底的不悦。
问澹台尧:“皇上,您还记得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
澹台尧闭了闭眼睛。
满脸的不耐烦。
他伸手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道:“朕怎么知道,就感觉睡了许久,这头又开始疼了,巫医呢,去将巫医请来。”
“您当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温愿宁气的甩了甩袖袍:“那便让臣妾告诉您!”
她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知了澹台尧。
包括玉玺被盗、沈鹤园谋反一事。
起初澹台尧还不相信。
一直嚷着要见微生幼瑶。
直到出了体元殿。
见了四处的守卫。
他一顿,疯了一般跑向紫宸殿。
轻车熟路的进到密室。
见原先放玉玺的台子不见了。
玉玺也自然是没了踪影。
澹台尧顿时觉得有一道惊雷落在自己的头上。
他哀嚎一声。
一下子跪在地上。
“列祖列宗,朕对不住你们!朕对不住你们啊——!”
居然让这传国玉玺落入贼人的手中。
这不是要天下大乱了吗!
澹台尧在密室里哭喊了快一柱香的时间。
才慢慢接受他的皇后告知他的一切事。
看样子景国的气数已经尽了。
之前钦天监监正说过。
玉玺一旦丢失,景国必亡。
国君必将惨死!
澹台尧想到这里。
身体一颤,慌忙爬起来出了密室。
收拾好细软就要往外跑;
“皇上——!”
跟过来的温愿宁拦住他。
“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
澹台尧甩开她的手:“自然是去栖凤阁带着皇祖母逃命去啊,你好歹也是朕的皇后,若还想活命,就跟着朕一起走吧。”
“站住!”
温愿宁被澹台尧的一番话骇住了。
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君臣礼仪;
她拉着澹台尧,提高说话的声音:“皇上,叛军此刻正在攻打京师,西江和东莱正在林州城肆意虐杀你的百姓,多少将士上了战场回不来,你此刻怎能独自逃命?!”
“那又如何!”
澹台尧将温愿宁推开。
他昏睡了好些时日。
身上又中了蛊毒。
消瘦了大半,连力气也不如从前了。
“那些士兵是澹台肆带去战场的,关朕什么事?”
“可宸王殿下是为了景国、为了皇上上战场的!你怎么能说这些话?!”
“呵,左右不是朕上战场,来人————!”
澹台尧朝外唤了一声。
守门的太监推门进来。
“皇上——”
澹台尧指着温愿宁:“给朕将这个疯妇关押起来,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能放她出来。”
“是皇上。”
太监领命。
上前押住温愿宁。
“放肆,你们居然敢这么对本宫!”
温愿宁怒瞪着澹台尧:“皇上,你既在这个位置上,就该尽你应尽的责任人,眼下玉玺丢失,急需你出面主持大局,你现在跑了,不是将景国送入其他人手中吗!”
“你少教训朕!你和你那父亲一样令人厌恶!!”
澹台尧将东西收拾好。
转身一边走一边道:“你既这般忠义,那就留在皇宫,和这些贱婢一起共存亡吧!”
紫宸殿的门一关。
殿内的所有太监都开始慌忙准备着逃亡。
皇帝都要逃跑了。
他们做下人的还有什么理由不逃。
此时。
安阳县内的一处院落。
巴颜勒望着骨盅里蠕动的虫子。
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巫医,你不是说这只蛊虫不行了吗?”
“当日的确是不行了。”
微生幼瑶伸着手去拨弄骨盅里的虫子。
见这只虫子重新焕发生机。
她心里就像吃了蜜饯一般。
“这些日子属下一直在钻研这蛊虫为何会对宸王妃没有作用,但不知发生了什么,原本在宸王妃体内沉睡的虫子居然奇迹般的苏醒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般,活跃的厉害呢。”
“如此,那太好了!”
巴颜勒摩拳擦掌:“正愁没有办法对付澹台肆呢,这蛊虫什么时候发作?”
“随时。”
微生幼瑶将骨盅里的虫子拿出来递到巴颜勒面前。
“这是子母蛊,王爷只要将这只母蛊虫服下,宸王妃体内的子蛊便会受您的控制,到时候王爷想做什么,都可以。”
“哈哈哈,好!好!你们微生一族不愧是我西江国的宝贝,你此番可是帮了本王的大忙了!”
巴颜勒将微生幼瑶手中的骨盅拿过来;
毫不犹豫地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