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怎么来到前线了？我应该派人去安排供陛下休息的营帐了才对。”希伶撩开遮挡住眼睛的头发。
我环视了一下简洁的营帐：“嗯，他确实来了，但我还是到前线看一眼。”
沵莉为我端来一张凳子，于方桌两侧，我和希伶面对面坐下。没错，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以及有关于西公爵的秘密……
“听说西境每位领主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外号，比如黑熊坦尼，刀疤脸卡欧。”我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想一探真相：“那么希伶勋爵你……”
“小野鹅，小野鹅希伶。”
还没等我的问题完全脱口而出，希伶便迫不及待地抢答道。
就在这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我和她的目光不期而遇，在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周围的一切喧嚣与嘈杂都渐渐远去，变得模糊不清，两人的视线紧紧交织在一起，彼此的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感。
“希伶，我们以前……见过吗？”
大雁，这种优雅而神秘的鸟类，又被人们亲切地称为“野鹅”，作为典型的候鸟，它们以其独特的迁徙习性而闻名于世。
每到秋冬之际，随着气温逐渐下降，大地渐渐被寒冷所笼罩，大雁们便开始了一场漫长而壮观的旅程——迁往温暖的南方越冬。
在那个秋风瑟瑟、落叶飘零的秋末时节，西公爵那孤寂的心已被丧妻之痛折磨了整整两年半之久。
为了能稍稍舒缓一下内心如潮水般汹涌的悲伤情绪，他决定暂放公爵府的事务，带领侍从来到沃江北岸打猎放松。
“这个时节，动物养膘过冬，肉质最肥美了。”西公爵骑在马背上，一边试着猎弓的手感，一边跟侍从说道。
“大人！您看那边！”
侍从微微抬起头，目光望向遥远的北方天际。只见那里，一群排列整齐的大雁正扇动着翅膀，向着南方缓缓飞翔而来。
西公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一群多么有力的野鹅啊！只可惜今天你们落到我的手上。”
壮年时期的西公爵身材魁梧、气宇轩昂，他在马背上稳稳地坐定身形，右手紧紧握住那张制作精良的猎弓，左手则熟练地从背后的箭囊中抽出一支锋利无比的箭矢。
然后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如炬般死死锁定着远方天空中那群正振翅高飞的大雁。随着他深吸一口气，全身的力量瞬间汇聚到双臂之上，然后缓缓将弓弦拉至满月状。
所有人屏住呼吸……
“嗖！”
成“人”字型飞翔的雁群还没有察觉到身下悄然袭来的箭矢，队列中央的一只大雁突然被箭矢顶起，脱离了同伴环绕的层面，出于求生的本能稍稍腾飞两下后，翅膀渐渐停止了运动，失去动力的身躯开始缓缓下坠。
侍从们很高兴：“大人！中了！中了！”
西公爵满意的看着下坠的猎物，他的箭术没有退步太多：“走！快带我去看看那只野鹅掉到哪里去了！哈哈哈哈！”
他们一路追赶着大雁落下的轨迹，来到沃江的一处支流附近，等到这里，侍从们不仅听到了轻柔的水流声，还有……
“呜哇，呜哇，呜”
其中一名侍从问道：“什么动静？”
另一名侍从指着岸边的一处草丛说道：“好像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那片草丛附近，纷纷勒住缰绳，让胯下骏马停了下来。紧接着，侍从们身手敏捷地从马上翻身而下，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向那片草丛，目光警惕地四处扫视着，生怕会突然冒出什么危险来。当终于接近那发出声响的地方时，众人定睛一看，发现草丛之中竟然放置着一只破旧的篮子。
其中一名侍从慢慢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揭开篮子上面覆盖着的帆布。刹那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紧紧盯着篮子里的东西。只见篮子里面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正在哭啼，脸蛋粉嫩可爱，看样子还不满一岁。
“这……”侍从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西公爵也骑马赶到，他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有找到落下来的野鹅吗？还有那只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回大人，没有找到野鹅，但……”最前面的侍从将篮子抱起来。
“但是什么？说个话怎么磨磨唧唧的。”西公爵翻身下马，靠近他们。
那名侍从继续说道：“我们找到一个婴儿！”
“什么？”
西公爵两步并作一步，走到那名侍从跟前，接过篮子，陷入了沉思。
那天后来，侍从们又在周围又搜寻了好几圈，愣是没有找见西公爵射下来的那只野鹅，连箭矢也连带着消失不见，他们发现的就只有篮子和篮子里的婴儿，也就是现在的希伶，西公爵的小女儿。
他们询问了沃江北岸几处村庄的居民，没有人出来认领这个孩子，更别谈会有城镇的居民将孩子丢在如此荒郊野外了。
西公爵猜测可能是路过的旅人，或者四处奔波的商队在经过沃江支流时，不小心落下来这只篮子。
但其实西公爵更愿意相信希伶是丰收女神赐给他的礼物。
由于他一直膝下无子，内心深处总是感到无比的空虚和寂寞。然而，就在那个秋天，丰收的季节里里，命运似乎对他露出了微笑。
丰收女神或许是被希伶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所打动，又或许是出于对这个可怜孩子的怜悯之心，竟然大发慈悲地决定将希伶带到西公爵的身旁。
与此同时，丰收女神手中弓弦轻响，西公爵也射出那支命中注定的箭矢，一只矫健的大雁应声而落，这只大雁羽毛丰满，身姿优美，理应作为最棒的回礼献给女神。
从此之后，西公爵拥有了可爱的女儿希伶相伴左右，生活也变得充满了阳光和希望，失去妻子的阴霾也在日后的年月里被一点点驱散。
尽管我对“一眼万年”这种奇妙的感受知之甚少，但当我的目光与希伶交汇的瞬间，仿佛时间突然倒流，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那是一段被深埋于时光尘埃中的过往，距今已有整整百年之久，就在这一刹那，所有的细节都变得清晰可见，宛如昨日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