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慢点,亲爱的,要不我还是背着你吧?”
二十多分钟后,在红鸮的搀扶下,巫连终于略有些艰难地爬上了一处相对较陡的土坡。
面对自家刀娘满怀期待的建议,他的嘴角不禁一抽:
“倒也不用,这样坚持走着可以试着忍忍疼,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也不至于一步都挪不了。”
当然这也只是原因之一,
自己堂堂一个大老爷们,让红鸮这种少女背着的模样也太抽象了,他反正是觉得不太好意思。
试探性地抬起左脚,脚尖在地面上点了点,一阵钝痛传来,让他暗暗咬了咬牙关。
骨折得并不算特别严重,打完凝胶又上了夹板,路是勉强能走几步的,但疼也是确实疼,要想发挥医用凝胶的最大效用,他必须得找个地方坐会儿,好好休息休息。
地图上由张教授标注出的血灾稀疏位置就在前面这一片,巫连抬眼朝前望去,借助着脚下这处土坡相对优异的视野,能观察到的东西的确更多些。
而也就是这一眼,让他猛然间注意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异常。
在前方一处并不算特别高的平顶山体上,坐落着一座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大的荒废城镇,而在平顶山体的边缘处,一块突出翘曲的悬崖上,居然突兀地矗立着一座教堂。
借着逐渐升起的月光,能看出那座教堂并不大,但搭配夜晚独有的蓝调,以及异陆地区随处可见的弥漫红雾,反倒显得它多了一抹神秘色彩。
巫连对着那座教堂望了许久,又低头看了看地图,反复比对之下,眉头却皱得越来越明显:
“索尔萨斯近郊自由教会。”
是了,平顶山,教堂,以及它所附属的那一整个风格统一又显得极具特色的城镇,
都是西蒙口中那个金发修女刀娘艾瑞尔曾经的所在地。
甚至他冥冥之中便确定,那个刀娘很可能就是从这里出发,赶到夜城来找自己的。
但是......
“西蒙不是说这片地方是血灾感染最严重的区域吗?为什么那个老头儿的地图显示这里血灾反应要稀疏得多?”
这句话是红鸮说出的,显然她也对艾瑞尔——这个他们共同对付过的第一个异陆刀娘印象颇深。
巫连的目光扫过地图上的一个个红色细线和网格交织点,像是下了决定般将其收起:
“也许是异陆刀娘的存在导致灵能反应异常吧,毕竟哨政涉足到这里的队伍也相当少,不要对他们的探索成果抱有太大希望。”
“与之相比,我更愿意相信虽然从未踏上过这片土地、但能拿出有迹可循的论证的老学者。”
闻言,红鸮也无所谓地一歪头,伸手重新搀起巫连:
“算啦~反正有我在呢,也不怕血怪什么的,那座教堂看起来还挺适合留宿的,今晚就在这儿过夜咯。”
......
路程并不远,无非是下个坡再上个坡的距离,虽然有点费劲,但两人也很快就赶到教堂的正前方了。
巫连抬起头仔细看着眼前这座背朝悬崖、或者说是背朝着自治城方向的教堂,微眯起的眼睛被月光透过彩色玻璃圆窗映出的光斑晃得有些迷离。
高耸的尖顶、精致的构造、不知刻画了何等神明的雕像,无一例外彰显了它的建筑师的绝佳手笔,
如果不是因为它处在血灾沦陷的地区,它也许会向世人公平地展现,何谓圣洁的气息。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木头与熏香气息扑面而来,屋内的摆设,桌椅烛台都或多或少地落了一层灰,有的还有点蜘蛛网缠在上面,
但稍稍仔细些便能看出,这些物件都被摆放得整整齐齐,虽然落灰陈旧但是并不破败,似乎是有人刻意打理过的,只不过现在,这座教堂的看管者已经不在了。
自走进屋内开始,红鸮的眉毛似乎就一直挑起来没放下过。
巫连知道,这是她感受到了一股不和谐的气息,倒不是来自其他刀娘的杀意外泄,而是一种淡淡的灵能残留。
就好像经常住着同一个人的屋子,或者那个人经常穿着的一件衣服,都是有着独属于她的“气味”的。
而红鸮感受到的,就是这种“气味”。
“艾瑞尔,是那个婊子,绝对没错。”红鸮发出哧地一声,也不知道是嗤笑还是生气,但语气显然是笃定的。
一旁的巫连无奈耸耸肩。
这称呼也太不客气了。
细想之下,艾瑞尔所做的事貌似也不至于和长桌十四相提并论,与那些刀娘莫名其妙地就要取自己性命相比,艾瑞尔之所以来找自己麻烦,似乎是出于那所谓“主”的旨意,虽然概念依旧模糊,但好歹也是有个原因。
再其次,她也没干出像特茵丝那样连着弄死一堆无辜人员的事儿,在这点上,她倒还算是比较有“人性”的。
想到这儿巫连甚至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当时在竞技场就不杀她了,多盘问盘问,没准儿趁着对方落败时的灰心失意,能套出很多有利于当下行动的话呢?
而且,问完了再杀也不迟嘛。
看着自己主人不知道为啥开始站在牧师的位置捶自己脑袋,红鸮顿时满头雾水:
“怎么了亲爱的?”
“没啥,忽然想起来个事儿,问题不大。”
连忙把思绪拽回来的巫连回过头来,看到牧师讲台的背后似乎有个把手,犹豫了一下,一把将其拉开。
里面的空间不大,但有着一处镂空的类似斧头形状的凹槽,这个讲台貌似是用来存放武器的,但是其中的武器似乎已经被拿走。
巫连仔细地看着那凹槽的形状,几乎不需要过多辨认,他一眼便能看出,
那正是艾瑞尔的本体刀刃,那把带有火枪的斩斧!
红鸮同样走过来认出了这个形状代表的是什么,但紧接着她便疑惑道:
“她是傻子吗?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刀存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