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六日,容寂派人处理宫里宫外、城里城外堆积如山的尸骸,将上京街道打扫干净,朝堂上的动荡也逐渐稳定下来。
城外密林的消息日日都有人送进宫,第七日容寂如约出现在断崖前。
卿言待在这座孤峰上,这七日下过一场大雨,一场小雨,有两日阴天,两日晴天,今日又是阴天。
容寂的舅舅这七天跟她说过的话总共不超过五句,卿言坐在草垫上望向雨帘,或是望向天边的乌云,都在想容寂和猷儿。
待的越久,她想活着的念头越强烈。
毫不怀疑容寂会如约来救她,只是她想不到容寂会用何种方式来救。
弑君篡位改国号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十九恭迎舅舅入宫。”
寂静的孤峰对面,突然悠悠响起容寂的声音。
卿言从草垫上站起,目之所及容寂立在悬崖边,手里提着一样东西。
老疯子一个闪身窜到卿言身后,熟悉的鹰爪再次扣在她的颈间,威胁容寂,“拿过来。”
容寂手里的东西用锦缎包裹,是圆形球体。
卿言远远望见,猜到那是什么,身上不自觉打冷颤。
那日被推到城楼下,地上随处可见四肢不全,头颈分家的尸首,卿言闭眼能不见就不见。
容寂手里提的是人头,她本能产生害怕。
得到老疯子的准允,容寂飞身一跃,同样可以不借助任何工具辅助跨过中间的悬崖,落在对面孤峰的平地上。
“舅舅要的魏帝狗头,十九给您带来了。”容寂面上挂着薄笑,恭恭敬敬施礼,身上常穿的玄色衣袍换成了一件松花黄色的袍子,仔细分辨上面的图案不是蟒,而是五爪龙纹。
卿言暗惊,容寂的视线暂时没落在她的身上。
容寂来到近前,卿言看得更清楚,他手里的东西底端还在往外滴落红色的液体。
老疯子的眼底被血色染成赤红一片,狞笑又露出癫狂之势,等不及提高音量,“把包袱打开!”
容寂俯首,锦缎包裹猛地被他扔出去,人头在地上翻滚。
只有在此刻老疯子会难掩急切,仅仅一瞬间的疏忽大意,就被容寂钻了空子。
容寂使出藏在袖中的暗器,精准弹开老疯子扣在卿言颈间的右手,面孔在卿言面前晃过,卿言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腰身被容寂一箍,成功带她脱离老疯子的掌控。
人头被地面一块凸起的石头挡住,停下滚动,脸上覆盖着凌乱的长发,看不清面容。
容寂把卿言带离老疯子身边不过刹那,老疯子闪电般迅速抽剑朝他刺来。
两人都反应灵敏,身手矫健,容寂从衣袍下抽出挂在腿上的长剑,两人打斗又快又狠。
在城楼上射出的那三箭,已经暴露出容寂武功的实力早就超越了老疯子,只是他此时一边与老疯子交手,一边要护着卿言,还是很难取胜。
打斗的过程中,老疯子顺势挑开那颗人头上覆盖的长发,血污模糊的一张脸仍能认出根本不是魏帝。
老疯子怒意瞬间燃烧掉他的所有理智,剑光寒上十倍,招招都想要容寂的命。
容寂带着卿言躲避,就在悬崖边打转。
把她从老疯子手里抢过来不难,可是想摆脱老疯子的纠缠,回到对面的密林着实不易。
容寂的暗探高手试图借助工具过来帮忙,但对面孤峰的地面太平,没有看到着力点,钩爪抛过来无法固定,其他人都过不来。
仅仅不到十招的较量,容寂果断带着卿言从悬崖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