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人心,会有不同的情绪。
不同的空间里,也有不同的故事。
有的人心中的爱与恨会被时间慢慢的冲淡,然后静默不言。
有的心中的爱与恨会与日俱增,一直都在情绪里冰封了脸。
漫长的岁月流逝在历史的长河里,长河里有多少故事。
天空苍蓝,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透。
空气里有寂静的风,人间环绕着惊鸿的梦。
杜甫草堂的午后,温柔的阳光自由的洒在诗意的灰瓦白墙上,那里流过荷花的淡淡芳香。
亭台水榭,古色楼阁。
往事不深埋,诗句依然流光溢彩。
因为人并不多,所以游玩起来要悠闲惬意一些,也清爽很多,夏恪一和洛琛熠都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们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喧嚣。
喧嚣在世人的声音里沉寂,热闹在世人的眼里破碎支离。
不用拥挤,不用吵闹,只需要安静的,自由自在就好。
唐时的风沉醉了多少人,宋时的雨沾染了多少心,三国的故事遗憾了多少岁月不再相问。
文字在诗人们的笔下挥洒,诗意在人们的口中传唱生花。
堆叠的文字在史书上纷乱了一个又一个天下,是多少岁月与生命的期待永远无涯。
“杜甫是一个很好的诗人。”洛琛熠看着这样诗意的的场景,由衷的说道“他要是在现在的这个时代就好了,也不会有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这种事情了,喜欢他的人会很多,他会拥有很多的粉丝和钱,也不用活的那么惆怅。”
从前读杜甫的诗,洛琛熠就觉得,他是很有才华,但是也着实可怜。
“是啊,浪漫且现实,就是有点惨,笔下生辉,让人沉浸,以前看他的诗,总是觉得格外悲凉,尤其是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和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这种作品,又展现实又凄凉,让人觉得难受了一些,明明有那么多的才华,但是生而在世的时候,可以施展的地方不多,和李白完全就是两种感觉。”夏恪一看着眼前的墨色诗句,想起史书上的他,同时,他笔下的那些文字也流动在他们的眼前与脑海里,格外的清晰。
“是啊,都不容易,其实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他可能还算好的了,因为至少识字,能读书,能入仕为官,只不过不得志而已,那个时候,如果他不识字,那么也早就泯然于众人,无处发挥,且一无所有了,至少他还入仕了,也写下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其实也可以了,毕竟古代不比现在。”洛琛熠虽然遗憾,但是也早就看穿了一切,因为他是一个会深度思考的人。
“是啊,那个时候,能读书就是万幸,不能读书的人才更为悲哀,连个出路都没有,唐代还好一些,至少繁华,思想也开放,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书里都能生辉,也能改变很多的东西。”夏恪一很是偏爱诗词,也偏爱历史,因此她对于这些东西,看的也很清楚。
你会遗憾于从前,可怜于从前,但是也会把历史看穿。
历史是更迭,是人性,亦是无可奈何。
不是说读书就一定会好,但是读书整体来说,肯定是比不读书要好的多,所以从古到今,有才华的人,总是会万人敬仰。
无论是孔子,孟子,还是李白,杜甫,苏轼,柳永,李煜,李清照,曹雪芹,纳兰容若。
到后来的鲁迅先生,张爱玲,以及众多近现代的文人墨客,其实都是一样。
因为有思想,有才华,所以也会被很多人欣赏,成为别人生命里的一束光。
翠绿色的叶子过滤了温柔的阳光,照耀着斑驳的影子在他们的身上。
文字不语,但是惊心动魄,且沉醉骨骼。
即使时间流逝在历史的长河里,岁月更迭了多少故事,好的文字依然会在,在许多人的心里。
夏恪一突然想起那一年他们去过的绍兴沈园。
亭台楼阁,梅花泛雪。
沈园里埋葬了谁遗憾惨烈又悲伤的爱情,痛苦了多少人,沉沦了多少心。
谁还记得赵士诚,记得那些属于生活的梦。
“既然老婆这么喜欢诗词,那么以后一定要和我多吟诗写字,因为我也很喜欢。”洛琛熠松松的揽着她的肩膀笑了笑,笑容中隐藏了无数的美好。
“没问题,看看咱们两个啊,谁更厉害一些。”她勾了勾嘴角,突然想起那一年乔喆初站在这个位置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
昔年生离死别后,咸阳草树八回秋。
古诗词是相通的,爱与恨也是相通的。
他曾经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可是这个世界上早就已经没有他了。
她在长大,他却永远都长不大。
她的眼前突然大雾弥茫,淹没了心上的一些力量,也痛苦了这十年的生死两茫茫。
总思量,更难忘。
落地成殇,悲哀成墙。
你问我别来无恙,可是我余生都有恙啊。
窗外的橘色凌霄花开的正浓,紫薇花寂然零落于风。
夜来香浓艳的色彩向着蓝色的天空,像是奏乐高歌一般格外轻盈。
屋里灯光璀璨,他们剑拔弩张。
乔朝雨随手拿起放在手边的遥控器,砸向了纪宇麟的脸“你个不孝子,你就应该去死。”
“呵呵,这就是你啊乔朝雨,你生的你不爱,生你的你也不爱,你只爱你自己,你就是自私自利,无耻至极。”纪宇麟含着眼泪,满脸痛苦的说道。
这么些年以来,他无数次的怀疑过自己到底是不是乔朝雨亲生的,于是,他做了三遍亲子鉴定,可是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无数次的希望乔朝雨能够悬崖勒马,迷途知返,不再为难别人。
可是,和牌友摸黑调侃自己,逼走唐瑜,追到饭店,怒骂夏云霏和夏恪一,诅咒已经死了的乔喆初,成了压垮纪宇麟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原本以为,乔朝雨这些年还算安静,偶尔打打牌,出去听听音乐,看看电影,也不怎么发疯,更不找他和纪景川的茬,想来是变好了一些。
如今看来,一切其实都是他自己想多了而已。
想多了一个习惯了养尊处优,心胸狭隘,幻想妄想,时常给别人找麻烦的人,怎么可能悬崖勒马,怎么会知道悔改。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装的。
她装的可真好啊,就像那一年,事情爆发之前一样的好。
纪宇麟失望至极,苦涩到底。
这时候,纪景川的电话打了进来,乔朝雨就要去抢他的手机。
纪宇麟反应很快,迅速后退,然后抓住她的手“妈,你的精神有问题,你应该去精神病院住一住。”
“你做梦,你不怕我出去了,把你的名声给搞臭,还有你外公,还有唐瑜那个贱人,给你灌迷魂汤,你们都休想要害我,你们也害不了我。”她一边说,一边打了纪宇麟一个巴掌。
纪景川站在门外,看着自己儿子红着的脸,看着乔朝雨怒目圆睁且面部狰狞的脸,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你疯了吗,这可是你剖腹产亲生的儿子啊。”纪景川很是心疼纪宇麟,只恨不得这一巴掌是打在自己脸上的。
“我没疯,你们都是忘恩负义之人,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她捂着自己的脸,失声痛哭。
“没有好东西?是你爸爸给你的条件不够好,还是以前的我没有疼你爱你,没有给你钱花,没有让你随心所欲?是你的儿子不够迁就你?乔朝雨,你可真够自私的啊。”纪景川拉着纪宇麟的胳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以后不要理她了,随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吧,出了什么问题,爸爸给你担着,你外公也不会怪罪你的。”
他很后悔,后悔当初娶乔朝雨,后悔给过她那么多的爱,后悔纵容她的自由自在。
以至于曾经酿成大错,如今他和自己的儿子还要被她给蹉跎。
自己被蹉跎也就算了,纪宇麟还要吃这些苦,受这些罪,挨这些骂。
“呵呵,还狡辩,你们都想让我去死,呵呵,你们都没有心,枉我为了你们那么的付出,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乔朝雨拉着纪宇麟的胳膊“不许走,走什么走,你的命是我给的,你要还给我。”
“还你什么?你是不是应该把命还给爷爷啊,又或者说,还给我也可以,毕竟,你这种贱人,就不应该活着,最应该去死的人,就是你乔朝雨了。”一身白衣的夏恪一戴着口罩,从走廊里逆着光走来,空气里沸腾着一些尘埃。
灯光照耀着她灵动而修长的影子。
“怎么,这两天没把你给包粽子了,你就又开始作妖了,你以为我放过你了吗?你做梦!”夏恪一直接一个巴掌就打了上去“还是说,你想让我亲手杀了你?”
这是夏恪一曾经无比希望的事儿,可是她却一直都没有实现。
她是疯批,不是傻逼。
再者说了,乔家,夏家,苏家的教养和满门都不允许她做这样的事儿。
她不能毁了几代人的心血,不能成为粥里的一粒老鼠屎,更不能为了一个贱人去断送自己,断送自己家的名声。
“呵呵,这么多年,你就仗着有人给你撑腰了,你就得瑟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呢,你身上还不是流着我弟弟和我爸妈的血。”乔朝雨看见夏恪一就来气,她一直觉得,夏恪一是自己痛苦的根源,是夏恪一抢走了自己所有的爱。
“是啊,只可惜,我老婆有的是人给她撑腰,你却众叛亲离了,多么可悲啊,像个疯子一样,还打自己的亲生儿子,天底下哪里有你这样的母亲。”洛琛熠居高临下的说道,灯光照耀着他的头发和脸,那里黑白分明。
“你懂什么,这个贱人就是该死,她就是个扫把星,亏的我弟弟为了她搭上了那么多的东西,她还诅咒我的弟弟。”乔朝雨想起乔浥尘来,只觉得心里难过。
“看来,我外公当初说过的话,你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夏恪一定定的看向她,目光深如沟壑。
“呵呵,你们都是一堆贱人,一堆贱人,都该死,该死。”乔朝雨歇斯底里的喊着,洛琛熠正准备让人把她的嘴给封上的,结果却只见夏恪一猛的就踢了一脚出去,乔朝雨没站稳,直接倒在了地上。
“该死的一直都是你,你欠我们那么多条命,如今还能逍遥法外,可真是便宜你了。”夏恪一的眼角流出一滴长长的眼泪,她的眼前模糊一片。
从纪家出来以后,他们凝望着容城的温柔阳光。
夏末的阳光很是灿烂明亮,可是却照不进夏恪一的心里来。
你就是个扫把星,就是个错误,你这种人就不应该出生,你就应该去死。
十二岁盛夏,乔朝雨嘴里的话,是尖刀,也是利刃。
而乔浥尘嘴里的话,则更像是一把重锤,将她的心砸的粉碎。
我生乔梨初就是一个错误,娶夏云霏也是一个错误,我就不应该建立这个家,还搭上了我自己的幸福和人生,你们现在居然还叫我悬崖勒马,还威胁我,可真是可笑。
夏云霏,你真可笑。
还有你,夏思归,你也可笑。
最可笑的是你,乔清平,你自己的儿子女儿老婆都这么憋屈了,你居然还像一个缩头乌龟一样帮着外人,还来教育我们,你真是可悲。
原来,在你的眼里,我们是不是什么都不是啊?
乔院长,我们母子三个人算什么啊?
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是不是一个伪君子,你只在意自己的学术,学生,和名声,何曾在意过自己的家啊。
乔浥尘的那一句话,就像一根长长的针一样,扎进了十二岁的乔梨初的脑子里,也永远的停留在了夏恪一的心上。
有一种痛苦,叫做曾经你以为你是他的爱,可是后来,他却说你是他的包袱,是他的累赘,是他的错误。
时光一直在流逝,可是记忆一直都在,也是永恒的尘埃。
风吹动了院子里的花,也吹动了他们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