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聿在医院检查,没查出问题。
可他先前的症状又不像装的。
夜已经很晚,白天的燥热仍有余温,风夹杂火气灼烧人的皮肤,如同空调外机的炙烤让人身上燥热黏腻,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烦躁。
怎么会有症状,却又查不出原因?
她坐在车上,准备随同他们一起回酒店。
她斟酌着说:“陈泽聿,你有没有考虑过,请个心理咨询师聊聊?”
三年前,医生说他的局部失忆症状,可能有心理方面的原因。
后来他受到刺激,他的症状会明显表现。
其实,他们心里都大概知道了原因。他可能是心理问题导致的病症。
如果有病症,那就吃药控制。有心情障碍需要吃药,并没有大不了。
吃药又不是拿不出手的事,不需要遮遮掩掩。
她声音宛如银铃,清脆地落入他耳里。他抬眸看向她,目光坚定而火热,“我的定向药是谁,我的症状如何缓解,其实你我都知道。是你。”
“阿韵,只是你不管我。”
“你任由我自生自灭,你不管我。”
梁书韵感到晚风更燥热了,她也跟着烦躁。
她揉着眉心。
但这个问题一直悬而不决横在他们中间,也不是办法。
他们确实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梁书韵声音微冷,“陈泽聿,你要的我给不到。”
“我不可能放得下卫卿哥。”
“我很感激你,当时你那么义无反顾,不顾个人安危来救我。”
“甚至,你最后不惜用你的安危,换我的安危。我明白你对我的感情。”
“可对不起,我没办法。我只有一个人,没办法拆开两半,给你们一人一半。”
“我只能是欠你的。除了给予你感情,其他的我可以满足你。”
“比如,你要我全部身家,我可以给你。你在生意或事业上有要用到我的地方,我也可以帮助你。”
“但要我和你在一起,我没办法办做到。”
陈泽聿抿着嘴,“你要给的那些,我不缺,我不要。”
“我要的,从来都是你在我身边。”
“为什么你只能是欠我,而不能欠赵卫卿?”
“凭什么你可以欠我,不可以欠他?”
“我不要当你的债主,你让他当你的债主。”
“赵卫卿为什么不能当债主,你为什么选择不辜负他,而选择辜负我?”
“论爱,我爱你哪里比他爱得少?”
“因为我什么都有,而他什么都没有,他孤家寡人一个,他更可怜,所以他胜?”
“他没有你就是一无所有,而我没了你我还有很多其他东西,他比我更可怜,所以他更该被选择?”
“可是阿韵,不能这么算。”
“没有你,我的难过不会比他少。”
“你不能因为我看起来更不容易受伤,我和他之间你就选择不要我。”
“果然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阿韵,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因为乖和强的人不哭,就认为他不会伤心。”
梁书韵也不知道怎么办,她头疼。
她歪过头,垂下目光看车后座的地板,“我和卫卿哥是相爱的。”
“而不是像你说的,因为他更可怜,所以我选择他。”
“我是因为爱他,所以选择他。”
陈泽聿目光一沉,“那我呢?你对我是什么感情?”
梁书韵重重呼吸一口气,“我对你是感激。毕竟如果没有你,我现在估计已经是一个牌位,或者一坛骨灰。”
“可感激是感激,感情是感情。”
“我说不清它们的具体区别。如果以后你遇到危险,让我拿命救你,我都可以。可要我为了感激你,放弃卫卿哥,我做不到。”
陈泽聿抬手要触碰她的脸。
梁书韵眉头一皱,顿时警觉,伸手抓住他的手指,不让他靠近。
陈泽聿目光一沉,她清新的秀发香就在眼前,但他不能更进一步呼吸,他心头不快。
他一把打横抱起她,让她坐在他腿上。
他灼热的体温,隔着两层布料传来。
梁书韵不自在,双掌推拒他,“陈泽聿,你别动手动脚拉扯!”
他终于可以放肆近距离嗅她的发香,还似有似无嗅她的体香。
陈泽聿抿嘴,沉声说:“我不要你的钱,我也不要你的命。”
他说着,仿佛下很大的决心,他呼吸声沉重,气息沉沉刮过她的耳朵,“那你给我生个孩子。”
梁书韵瞳孔地震,“你疯了,不可能!”
陈泽聿不管她,自顾自地说:“我不可能接受和他同时拥有你。”
“如果你不能放弃他,那么就是他一年,我一年,我们轮流来。”
“你这一年和他在一起,下一年就和他分手,全心全意和我在一起。到再下一年,你和我分开,你才能和他再在一起。就这么交替着来。”
梁书韵推开他,气得手抖,“陈泽聿,收起你的谬论!我不接受!”
她自言自语:“我真是疯了,我还好声好气跟你说话。就该你死你的,我活我的。”
这想法一旦被陈泽聿接受,他一发不可收拾。
他听不进梁书韵说什么,自顾自地说:“赵卫卿已经占有你多年,他占的时间够多,他吃得已经够久,也该轮到我了。你先跟他分手,轮到和我过一年。”
梁书韵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她冷声说:“今晚的话,我就当没听到过。陈先生是个有骄傲的人,不应该产生这样的想法。”
“不说你的未婚妻,单说想和你组成配偶的人,都能从这里排到巴黎。陈先生完全能找到称心如意,和你组成神仙家庭的对象。”
“你先前那么疯的念头,完全是在作贱你自己。何必?”
陈泽聿低下眼帘,目光微沉,“可是阿韵,我只有你一个。其他人我不接受。”
“阿韵,给我一个孩子,其他的我都接受。”
梁书韵头皮发麻。
这种结果超脱她先前的预期。
她之前想的,从来是陈泽聿遇到他自己喜欢的人,他们组成幸福美满的家庭。
她和赵卫卿会祝福他们。
她从未想过陈泽聿荒谬的一人一年轮流制。
疯了!
她音色冰冷,“陈泽聿,我不会这么做这么荒唐的事。”
“我现在感激曾经你救我,所以一再容忍。但我不一定非得有良心,我也可以忘恩负义。”
陈泽聿眼眶一红,激动地低吼,“那你要我怎么办!”
“你究竟要我怎么办!”
“我都已经让步成这样,你还要让我怎么办!”
“你要让我退出吗?”
“我退出三年了,到头来还是这个鬼样子!”
“阿韵,你真是来要我命的!”
车子行驶到酒店门口,梁书韵打开车门,下车回酒店。
她哪怕听到身后司机和保镖惊呼喊陈泽聿的名字,她不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进入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