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谢萧愣了几秒，总算暂停了去抢小刀的动作。
他回忆了一下那次宴会，觉得并没有和殷墨渊进行什么大不了的交谈。
“你骗我。我不信。”
“那你知道我高考多少分吗？”殷墨渊忽然有些突兀地话锋一转。
“……？我655，你记得你说过，你比我高5分。”
“是吗？是5分吗？你等我一下。”
殷墨渊开始低头在手机上操作。
他调出了高考查成绩的网站。
那上面赫然写着，殷墨渊的高考分数是，705。
所以，他不是比谢萧高了5分，是50分。
“那你为什么要报b大！”谢萧不由得一声惊呼。
这个分数，显然是稳上京大的。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殷墨渊目光深邃地注视着谢萧。
“……”
已经找不到其他解释了。
殷墨渊和他家人关系向来不睦，他不可能是为了家人才留在A市。
而如果b大还有其它他喜欢的人，那他不可能每次讲座和表彰会之类的场合都和自己坐在一起。
“是为了……跟我上同一所大学？你真的在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我了？？”
谢萧不得不把宴会的细节再仔细回忆了一遍。
那次宴会，就是一个上流人群之间的普通聚会。
当时吃完了饭大家就两两一组地跳着交谊舞，那时的谢萧虽然才17岁，已经活脱脱是个俊俏优雅的贵公子，好多20多岁的姐姐都抢着和他跳舞，说盼着他再长大点和他结婚。
但谢萧对这些事都只是应付罢了。
跳累了，他就来到宴会厅外面的露台上吹风。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遇上了也在那里吹风的殷墨渊。
殷墨渊正抬头凝望着满天繁星，点点星光映照着他俊美却清冷的面庞。
“你是……殷家二少爷吧？”
露台上只有两个人，谢萧只能主动和殷墨渊攀谈。
“嗯。”那时的殷墨渊还对谢萧不感兴趣，加上性情本就孤僻又古怪，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
谢萧也不算是话多的人，但相比起殷墨渊他就能算开朗的那个了，至少他懂得要和同是豪门的人维持基本的社交礼仪，而殷墨渊似乎并不在意这个。
“不去跳舞吗？”谢萧寻找着话题。刚才在舞会，他几乎没见到过殷墨渊。
殷墨渊冷笑道：“反正我连我大哥一半的舞技都没有，在那儿也不会有人想跟我跳舞，何必自取其辱？”
在那个时候，殷墨渊的大哥是人人瞩目的殷家大少爷，而殷墨渊这个二少爷总是安静地待在一个阴暗的角落。
他这话原本跟谢萧没关系，但谢萧听起来却莫名有点不痛快。
因为前段时间谢宏文曾斥责过他：“你要是有你弟弟一半懂事就好了！”
“你为什么非要去跟你大哥比？兄弟之间比来比去的干什么，做好自己想做的事不就行了。”
殷墨渊因谢萧的这句话而愣住了。
他从小到大，人人都在说，殷家大少爷能力出众，性情温文尔雅举止大方得体。至于二少爷，多数情况下没人提，如果提起来了，也是说他性格过于古怪，怎么就和他哥哥一点都不一样呢。
还是头一次有人跟殷墨渊说：你为什么要跟你大哥比？
“说来，你舞技是有多差啊，我们试试？”
“我们……我和你？”殷墨渊再次愣了愣。
“不然呢？”谢萧笑了笑，“我就勉为其难跳一下女角吧。”
“……行。”殷墨渊同意了。
然后，两人便借着厅中的音乐，在无人看到的露台上共舞了一曲。
交谊舞中男角是主导，跳女角相对会比较轻松，谢萧一直好奇这是什么感觉，平时又不好意思提，现在倒恰好能如愿以偿了。
也因为相对难的都能跳，轻松的即使是初次尝试也难不倒他。
两人虽是初次配合，但却默契十足。
谢萧发现殷墨渊的舞技其实颇为娴熟。
“我觉得你这也不比你大哥差啊，是谁说的连你大哥舞技一半都没有？别听他瞎说。”
其实，谢萧是为了要证明，连自己兄弟一半都不如这种话就是扯淡。
他正陷在他自己的困境中，但这话殷墨渊听上去却恰好十分受用。
“谢谢。”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谢萧莞尔一笑，心想，殷墨渊也没传说中那么难以接近嘛。
这个美丽的笑容，从此被殷墨渊印在了心里。一记就是将近十年。
“可以加个wx吗？”殷墨渊忽然说道。
虽然他们以前就在其他社交场合见面过，但基本没有交流，更没有交换过联系方式。
“可以啊。”谢萧没有多想，掏出手机让殷墨渊扫了二维码名片。
但加上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殷墨渊都并没有找他聊天。
直到两人高考结束后，殷墨渊忽然发了一条：【你考得如何？】
谢萧当时差不多都要忘记那个昵称是谁了。
他在回忆起来之后郁闷地回了一条：【不怎样，应该和二诊三诊成绩差不多，估计能比重点线高个四五十分吧。】
这话换别人来说，就是妥妥的凡尔赛。但殷墨渊知道谢萧高二时远远不止这个成绩。
殷墨渊：【那你是打算填b大吗？】
谢萧：【是吧，我会回去跟爸商量一下，但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你呢？如何？】
殷墨渊：【可能跟你差不多。】
当时正在郁闷中的谢萧没有再回，对话就结束在了这里。
谢萧以为殷墨渊只是随口一问。
过了十多天，高考成绩出来了。
殷墨渊又发了一条：【我660，你呢？】
谢萧：【655。】
殷墨渊：【我也打算填b大，那大学见了。】
谢萧：【好吧大学见……要是连b大都不要我，就当我没说。】
殷墨渊：【呵，你爸不就是b大的优秀毕业生吗，能走走关系吧？】
谢萧：【他不爱搞走后门那套……先不聊了，我被爸拉去公司实习了，他一直把我一举一动盯着，我再聊天会被骂= =】
殷墨渊：【哈哈，你跟我大哥一样惨，他也是每年暑假还要实习，我这个暑假就可以随便玩了。不用回。】
谢萧果然没有再回，只是在心头默默说了句“我和你大哥可能很谈得来”。幸亏这句他没回，不然殷墨渊该郁闷了。
当时分数是殷墨渊先说的，所以谢萧万万没想到这是殷墨渊根据他上次提供的消息编的。也万万没想到那句“我也打算填b大，那大学见了”是他对谢萧志愿最后的确认。
谢萧当时只是觉得殷墨渊对稍微熟悉点的人说话语气还是很正常的，直到十多年后的今天，谢萧才知道殷墨渊这一系列对话居然就是为了和自己报同一所大学。
“你知道吗，”殷墨渊深情地注视着谢萧，“你是世上第一个说我没有不如我大哥的人。你那天笑得很好看，我当时忽然开始嫉妒之后还能和你一起跳舞的那些女孩子，我想她们中的一个将来或许会成为你的妻子吧。幸亏，你也是gay。”
谢萧苦笑了一下。坦白说，要不是仔细回忆，他都要忘记他和殷墨渊那天说过些什么了。
“那天我在我自己的情绪里，说的话或许更多是给我自己听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从那以后就喜欢上了你，后来对你了解得越多我就越喜欢你。
“阿萧，你信我，我承认我也有控制欲，但我会努力改的。少君一直劝我也去接受专业心理治疗，我一直不想去，但如果你需要我去，我可以去。”
“……好，我信你。”谢萧觉得有些感动。有控制欲并不可怕，他自己也有，但至少眼前这个男人会愿意为了自己而尝试做出改变，这一点就十分难能可贵。
“所以你答应我，别再做傻事了，好吗？”
“好。”谢萧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也知道我心理问题很严重，我会努力治的。关于我自残倾向的事，下次也会跟裴医生聊聊。”
哪怕自己在这个世界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但至少，还有一个人在一心爱自己。
为了这唯一的一个人，谢萧找到了一点重新好好生活下去的勇气。
殷墨渊闻言长松了口气，把水果刀放回了抽屉，准备伸臂将谢萧拥入怀中。
就在这时，殷宅的管家敲门后进来，走到殷墨渊的耳边轻声道：
“谢宏文来了，说要见谢萧先生。”
殷墨渊的瞳孔骤然放大。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谢萧忙问。
“没事。”殷墨渊立马恢复平静神情，冲谢萧温柔一笑，“有人来找我，我去处理一下。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好吗？”
“好。”谢萧乖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