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直接喝了一大口,咽下去的一瞬间差点被苦得原地去世,没忍住皱着眉“啊”了一声。
周沉看了眼她,无声勾唇笑笑。
这一刻,在夜风轻柔的吹拂下,周沉才有些迟钝地意识到——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她,无论她做什么都觉得有趣又可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大概从很早以前就已经不知不觉地有那么点喜欢上她了吧?
只不过太过于朦胧了,要让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他去发现那微乎其微的异样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围墙边,一口接一口地小口喝酒。
没人开口说话却也一点不尴尬。
秦桑还真没尝试过自己喝完一整瓶酒,也不常喝酒,所以喝的时候不太懂控制,当做和白水一样在喝,所以只喝了小半瓶就觉得脑子有些昏昏沉沉起来,酒劲上头那种感觉。
正在这时,周沉突然开口唤她:“秦桑。”
被酒精稍稍侵袭的脑子转了大概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周沉在喊她,秦桑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唔?”
察觉到秦桑的不对劲,周沉转头看过去,黑夜中看不太清她的脸,但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总觉得眼神是清明的,也不像醉了的样子,周沉便打消疑虑,说:“问你个事儿。”
“哦。”秦桑仰头直勾勾看着周沉,乖乖点了一下头。
乖巧可爱得周沉想不顾一切把人摁在怀里好好揉一顿她柔软的发丝。
喉结诡异地上下滑动了一下,周沉才开口:“为什么你和沈宇他们相处得这么好,和我就这么别扭?”
秦桑疑惑不解地眨了几下眼睛,满脸写着无辜地看周沉,反问他:“有吗?”
原谅她仿佛漂浮在大海里的脑袋一点也想不起来,即使想得起来她也自我感觉没有。
“没有吗?”周沉也学会了用秦桑的话术回怼她,轻笑着陈述事实,“时不时就要怼我一句,在一些奇奇怪怪的方面莫名其妙和我较劲,都不是吗?”
秦桑嘟着嘴蹙眉回忆,似乎还真有那么回事。
但她浑身上下哪里不硬,就嘴硬,是不可能承认的,甚至还要甩锅周沉:“那得怪你!”
看她理直气壮的样子,周沉哭笑不得:“又怪我了?”
“对啊!”秦桑斩钉截铁地点头,有理有据,一副占据道德制高点的口吻,“谁让你一开始先骗了我你叫周浮,我可是很记仇的,都写在小本本上了!”
回想起他们的初遇,周沉也有些想笑。
自己当时究竟是怎么编出这么离谱又草率的名字来,而她竟然还傻乎乎的完全相信了,甚至找了他这么久。
不过倒是没想到,一切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时明明是想竭力避开才撒了个小谎,希望他们最好再也没有交集,可现在显然与当时的想法全然背道而驰。
似乎一切的一切早在他在小礼堂内不小心踩到她一脚后就注定朝着这个方向不可挽回地狂奔而去了。
他注定要喜欢上她。
不过听了她这个理由,周沉发觉自己也无法反驳,确实是他骗人在先,只得老老实实认栽:“好好好,怪我。”
秦桑倒是没被他这副宽宏大量地揽下错误的举动给蒙蔽了双眼,轻轻地哼了一声:“本来就怪你。”
周沉嘴角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
他抿了一小口酒,用酒瓶将其稍稍遮掩,也为自己接下来的问题借酒壮胆一下。
“那……”将嘴里苦涩又辛辣的液体咽下,周沉侧头看她,“我们是朋友吗?”
没想到秦桑竟是毫不犹豫,连一丁点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便理所当然地脱口而出:“当然是啊!”
但周沉却不知道究竟该不该为这个答案感到高兴。
是朋友,但好像也仅仅只能是朋友。
她甚至没有动摇过。
好似他在她那里永远只能被摆在朋友的位置上。
秦桑也转过头,不满地质问他:“怎么,难道这么久了你都没把我当朋友吗?!”
周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仔细看的话其实略带苦涩,不知道是不是被酒精沾染的缘故:“当啊。”他声音极轻地又补上了一句,“当然是……朋友。”
“嘿嘿,那就好。”得到想要的回答,秦桑满足地眯着眼笑了笑,回头继续美滋滋吹夜风看风景。
于是她错过了身边人好似有些难过地垂下头,视线像是不聚焦般落在她身上,轻飘飘地再次开了口:“也希望不只是朋友……”
但他的声音太过轻了,仿佛只是嘴唇在无声地动。
大抵是本就没想过要让她听见,所以才让它的分量比羽毛还要轻,轻得只要夜风拂过就能将其捎走,不留一丝痕迹,所以也不会给她施加哪怕一点压力。
她还是她,那个永远看似大大咧咧又傻乎乎但偶尔还是会心思细腻一下的秦桑。
自由的秦桑。
两人吹着晚风,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地随便聊聊天,除了有点小冷之外,倒是还挺惬意舒适。
秦桑只觉整个人都是放松的,像轻飘飘又无拘无束地被厚重却绵软的云层托着走,去哪儿都无所谓,她只需躺在上方闭上眼享受。
喝酒的速度慢下来后脑子里那股酒劲也逐渐消退,并且没有再往上来一下那种感觉,秦桑稍微觉得好受多也清醒多了——也有可能是被冷的,虽然她穿得挺厚出门,但大秋天的晚上站在这种高地势的地方吹这么久的风还是有点小扛不住啊!
于是秦桑正和周沉说着话呢,冷不丁地就打了个打喷嚏:“哈秋——”
周沉见状,也不再让她多待,开口道:“先下去吧。”
夜景也看够了,酒也喝完了,秦桑揉揉鼻子含含糊糊应道:“唔——”
然后率先迈步往回走。
再多吹几秒钟她估计明天真要感冒了。
周沉跟在她后面,把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
秦桑刚回头,他就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穿着吧。”
她看了眼周沉身上仅剩的一件毛衣:“……你不冷啊?”
“不冷。”周沉说,“你穿着。”
“哦。”秦桑乖巧地应一声,老老实实把他那件比她大了一圈半的外套穿上,毕竟是真冷,不穿白不穿。
不过这一穿她才真真实实感受到自己和周沉的体型差距有多大,在他身上刚刚好的外套,她穿上就仿佛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朋友,甚至不能用oversize来形容,已经快变成裙子了,两只手距离袖口还有一小段距离,指尖都冒不出来一点。
在后边看着自己的外套将小小一只的她完完全全地笼罩住,周沉内心升起某种异样得不合时宜的感觉,满足的同时又搞得他有些心痒难耐。
好想不顾一切走上去从身后抱住她,代替那件有他的体温和味道的外套。
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