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没有想到,罗曼教授呢?”罗曼教授就是曾在图书馆开解她的那位,也是平常接触最多的。
妮娜靠近小声说,“他很焦虑,一直在去附近看德国的规模。”
艾薇了然,教授从刚来发现德国,亲身看到他们实况就很惆怅,正要继续思索。
不远处的表演场地传来一阵喝彩声,打断了她的思考,索菲亚好奇地伸长脖子张望,随即惊叹道:“那是什么?”
妮娜也望过去,“是华国的武术!”
原本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环境的艾薇,听到这话,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开关,瞬间挺直脊背,目光急切地投向那个方向,脱口而出:“华国?”
她瞬间起身,离开座位,妮娜和索菲亚看她突然呆呆的,面露疑惑之色,相互对视一眼后,也跟着站起身来,一同跟了上去。
“你怎么了?”
艾薇远远望去,妥已斯夫人正与他们热切地交谈着,他们很好分辨,因为拿着夫人曾经看过的唐朝书。
林井对夫人礼貌地笑着,”没想到您会对我们如此了解呢?”
艾薇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心脏也开始砰砰跳动起来,这还是继李森堂后再次见到华国人。
她之前收到了李森堂先生的信,知晓了他们的地址,才能寄物品。
也曾想去看看,但李森堂得知她要来这里,劝阻过,当下各方势力割据,军阀混战,局势动荡不安,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
终于走到近前,眼眶突然不受控制地酸胀起来,鼻尖也泛起一阵酸涩。在周围满是异国面孔的人群中,他们那明显不同面容和气质显得如此与众不同,
她很想立刻询问他们是否收到了自己寄出的药和图纸,但不行。他们对此可能毫不知情,冒然发问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猜疑。
“女士,您认识我们吗?” 林井和谢婉曲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们,转过头去,只见一位神情略显呆滞的小姐正愣愣地看着他们。
谢婉曲疑惑地通过翻译向她询问道,林井则满是复杂。
这位女士他见过,之前与另一位男士一同款步走入,走到旁边时,周围值守的士兵们瞬间身姿挺拔,动作整齐划一地向那位男士致以庄重的军礼。
凭借着敏锐的直觉,他立刻判断出那个男人身份定然不凡,极有可能是一位身居要职的军官。念及此处,他的眼神瞬间发生了变化,原本松弛的目光刹那间警惕起来。
“哦,是这样的,之前你们当中有人帮过我,我一直心怀感激,所以看到你们就觉得格外亲切,而且我对你们国家的文化也很感兴趣,情不自禁就看入神了。”
艾薇慌乱之中扯了个借口,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
妥已斯夫人原本是注意到其中一位女士手中拿着一本关于唐朝朝代的书籍,她对东方文化的浓厚兴趣瞬间被点燃,忍不住走上前去与她们攀谈起来。
见到艾薇过来,她便向林井和谢婉曲解释了一下艾薇的来意,两人听后,心中的疑惑顿时消散,露出了然的神情。
“要不一起吃点东西?刚刚看你们三位聊得很愉快。” 艾薇笑着发出邀请,林井和谢婉曲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一丝好奇与期待,随后点头同意了。
几人一同来到餐馆,围坐在一起,愉快地享用着美食,她们互相换着各自情况,了解其他国家的风土,气氛十分融洽。
直到索菲亚听林井说他们也在内战,叹息,“西班牙也在内战。”
英法的不干涉政策,让其余各国态度都很微妙,德国的扩军,也让各国都调整了战争准备和战略。
妥已斯夫人见众人突然面沉如水、情绪低落,心下也不禁泛起一丝怅然,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自经济危机爆发以来,全球经济陷入泥沼,各国都萎靡不振,民众也在困境中苦苦挣扎。
她不愿气氛如此凝重,便话锋一转,温声说道:“我们是来散心游乐的,不要要让这些愁绪坏了心情。能健康平安也很好了。”
“您说得是。”艾薇心领神会,赞同地点了点头。
随着这一番话,原本凝重的氛围似乎也悄然松动,有了些许缓和的迹象。
待众人一番热络地互相介绍,交谈相识后,又重新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观看着比赛。
罗曼教授不动声色地抬手推了推那副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察看着周围环境,等不及回去便压低声音问道,“你去游玩的怎么样?”
艾薇看着教授面上的忧虑,犹豫着,也低声,“和您的感觉一样。”
德国的确好战,现在及年少游戏都是模拟战场,一群贵族在丛林中利落闪躲,冒着钢珠会打穿身体的风险,很不可思议。
教授怔住,拿下眼镜擦了擦,他突然情绪失控,泪水滑落,喃喃自语,“距离上次结束才过去17年,如果真算下时间,我的孩子,应该18岁了,他好像已经长大了,好像又到了要上战场的年纪了。”
妮娜和索菲亚沉默着,艾薇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教授的儿子死在了上次大战结束前一年,妻子也意外去世,现在只剩下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儿。
恐惧战争已经刻入脑海里了。
“应该不会的,我们这次有很强大的防线。”另一位教授看出他情绪快崩溃了,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试着安慰道。
“是的,怕他们做什么呢?”另一人也拍着肩膀,安抚着。
艾薇垂眸,7天的时间很快,几个日夜,在多几个日夜,奥运会也结束了。
“象征着和平的奥运会,要落下帷幕了。”她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容答身上。
容答凝视着她,“我们也落下帷幕了,是么?”害怕了那么久,还是到来了,明明还有很多风景,没能一起领悟。
“人也总要向前看的。”她轻声说道,望向那一轮在天际缓缓下沉落日,落日晚霞,夕阳残血。
容答低头,轻笑着,低语呢喃:“于你而言,转身离开、迈向前方,好像如此容易。为何我每一次试图挣脱前行,都似有千钧巨石拖拽,每一步都深陷绝望的泥淖。”
他不理解,“你是怎么做的呢?”
艾薇抬眼静静地凝视着他,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已经结束了。”
容答闭上了湛蓝的眸子,片刻之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握住了她的双肩,力度很大,背部下沉,他的唇却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覆在了她的唇上。
对我来说,永无终章。
暖橙色的余晖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化作细密如丝的金色纱幔,洒落在他们紧紧依偎的身影之上,也洒落在他们互相分开,一人前行,一人原地停留的影子上。
奥运会结束了,他们回到了国内,与教授们继续参与课题研究,索菲亚也因为上次筛选成功,参与了其专业教授的课题。
艾薇看着冷凝管中液体缓缓流动,他们整日待在光线昏暗的光谱室,仔细观察着仪器上复杂的线条和数据,通过与已知化合物的光谱特征进行对比,又去反复尝试不同的溶剂、温度和压力条件。
艾薇写着报告,天然化合物,细颗粒结晶或无定型状粉末。易溶于乙醇、沸水,微溶于冷水……
等与教授写完之后,教授们查看着成果,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随即转过身,递给她,说道:“把这份报告转交给生物活性测试组吧。”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