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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点水吧。”容答起身,伸长胳膊拿过桌面的水,这是刚刚去倒的。

“我得起来了,我去看看妮娜。”她意欲起身,挪动着身体,容答却像触了电一样,猛地将她整个人从身上抱离,动作中带着几分无措与失态。

“哦,对,我,突然想起有事,要吃什么,按桌上铃,告诉仆人就好。”他不敢直视她眼中的疑惑,侧过脸去,声音有些许干涩和不自然,而后便匆匆转身,脚步急促而慌乱地逃离了房间。

看他离开,她缓缓起身,积攒了会力气,下床去伸手拉开了门,未曾想,竟与伫立在门口的索菲亚撞了个正着。

索菲亚看见已经清醒的她,眼中满是欣喜与庆幸,用力抱了过来,“天啊,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们了。”

艾薇轻轻拍着她背部,柔声道,“谢谢,我已经退烧了,妮娜呢。”

“我没事。”妮娜端了蔬菜汤过来,摸了摸她额头,“还好已经退烧了。“

“吃点食物吧。”

“谢谢你,妮娜。”

妥已斯夫人跟在妮娜后面也赶了过来,目光中满是关切,问道:“你感觉怎样?还好吗?”

“是的,夫人,别担心,已经退烧了。”

夫人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真的已经退烧了。吓死我了,那个医生为什么要这么做?有和你说什么吗?”

“他说凡尔赛条约及赔偿金额,占领鲁尔工业区。”

听闻此言,夫人目光垂下,妮娜皱眉,“凡尔赛合约金额?他们不是很多年之前就暂停赔付了么。”

“他说之前赔了那一部分导致的国内通货膨胀,夫人,我能问下,您和里应特夫人以后要怎么相处么?”

妥已斯夫人稍愣,理了理发丝,“容答母亲啊,认真来说,我也不清楚呢,甚至不知道最后会互相怨恨,如果还是普通人还好,偏偏他们不是。”

妥已斯夫人叹息,她们是在画作展览宴会上认识的,第一次见面交流却极为融洽且投入。

后面才知道她的身份,如果是普通人就好了,可容克长期掌握着军政,掌握着国家的领导权,甚至上一届总统就是容克贵族,他们还有大量的人都在军队体系。

“其实从上次战争,到25年两国签署条约关系缓和,我其实很珍惜现在的相处,也许下次见面就再也找不回如今的心境了。”

“这样啊。”她若有所思点头。

妥已斯夫人摸了摸她额头,“是的,不要再说话了,你的声音还是没有恢复,好好休息。”

将她们送别,没多久,伦什进来了,艾薇歪头,在纸上写写画画,“你怎么也在这里?”

伦什看着纸上的字,“我本来就在医院,看见你被抱着离开,就跟过来了,在异国他乡,各国各路的人都来了,我怎么可能放心。”

她继续纸上写字,“谢谢,你眼睛下面全是乌青。”

“是么?”他摸了摸眼睛下方,昨天写信骂了温里一整晚,看到她虚弱昏迷,又想起这种情况还有两次,且两次都是因为皮厄,要不是他已经死了,真想让他再死一次。

转瞬又想到,温里曾在很早以前就纵容他肆意妄为,那些荒唐的过往如今看来却只剩下满心的悔恨与愤怒。

真是个废物,他敢肯定温里的认真绝对不比他少,陷害他那么流畅,但凡温里能醒悟早一些,都没有容答的事情,越想越生气,抬手捂住眉眼挡住有些狰狞的表情。

伦什还要继续说,想起了昨天与容答的争吵内容,“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好的。”

又过了些天,很多人来看望她,艾薇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妮娜关切地问道,“你能去看奥运会么?要开始了。”

她摆摆手,“稍微好些再去吧,奥运会好几天呢,会场比较密集,不要传染了给其他人了。”

说着艾薇笑笑,“奥运会的门票好不容易拿到,去看下吧,不用担心我的。”

索菲亚与妮娜对视着,“那你好好休息,这次是首次奥运会电视转播,可以和我们一起看。”

“好的。”她抬起手,在空中缓缓地左右摆动。

教授们和妮娜她们去看奥运会了,她身体比较虚弱,就先不去了。

“去看白瓷么?”容答拿着一束花走来,他穿的很家常,似乎并不准备外出,灰色的睡衣显得肩膀很宽阔。

“是不是心情不好,我耽误你去看奥运会了,我会把门票费用如数给你的,这束花……希望能让你的心情稍微好一些。”

说着,他将花束微微向前递了递。

她接过,“谢谢,很漂亮的花,但是不用了,你之前也救过我,而且我之前也耽误过你很多事情。夫人也给我做了身体的详细检查了,你不准备去看奥运会吗?”

“这里也可以看。”容答打开电视。

艾薇转了转头,“不过,这里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么?”

“是啊,仆人休息了。”容答轻笑,还特意将伦什那家伙支走,才营造出这独处的氛围,怎么可能让别人破坏。

“我们去白瓷吧,是这间屋子。”

容答推开厚重的门,“很确定是华国的,漂洋过海来的。”

她仰头可见高大穹顶之下,房间装饰得美轮美奂、奢华至极。一盏盏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缓缓垂下,将桌上的工艺品摆放的整齐,全是白瓷,各种各样的白瓷。

她快速扫过一排排整齐摆放且被灯光照亮的柜子,神色难测,“你没必要的。”

他回头,“我已经成年了,我知道什么有必要,什么没必要。”

她试着摸了摸瓷器底部,什么事也没发生,其实也正常,上次也是抚摸完,什么也没发生,可失落的情绪不由涌上心头。

现在各国明显乱起来了,德国不断武装,西班牙上个月发生内战,意大利和埃塞俄比亚也战火不断。

如果能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就好了。

转身,容答却在不经意间悄然来到后。双手向前扶住桌子两边,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得能彼此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他有意无意地截断了她的去路,直至被逼入角落。容答微微倾身向前,目光中隐隐交织着探究与不甘的情绪。

压低声音缓缓问道:“你钟情于那个叫让·伦什的?他貌似非常一般,性格,样貌都不怎么样,有什么不同的特点么?让你刚见面对我那么冷漠。”

容答揽住她的腰肢,强硬地抱在怀里,“或者是,埃德加?可我喜欢了你7年,从年少到现在,他比得过我么?”

在法国的那些年,每次回国会被很多人复杂看过来,不仅他们复杂,他自己也很复杂,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又离经叛道。

但每当看到她的瞬间,所有的想法都烟消云散

“你不能认认真真地看我么?在我落水时,你很着急,掩饰不住的着急。”

在水中看见她的神色,那么明显的忧虑担心,即使在水中不断下沉,头昏脑胀,闭眼前,他真的很想问,难道你一点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艾薇的目光静静地落在他的脸上,雕刻般立体的五官,仿若出自上帝最得意的作品。

眉骨突出,眼窝深邃,鼻梁高挺,无比专注的视线。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在她十五六岁的青涩年纪里突然闯入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