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吴天离开了皇宫,骑着马向着紫金学院行去。
此地乃是东海学宫的分院,他还是第一次来访。眼下站在门口,随手将马缰绳递给门卫,望了一眼内里,冲着守卫吩咐:“速速领我去地下天牢。”
“是,太上皇。”
穿堂过屋,沿途来到牢房,吴天命人打开了唐红菱所在的密室。
他刚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借着昏暗的灯光,能隐约瞧见唐姑娘身穿带血囚服,被绑在木桩之上,奄奄一息。
吴天吓了一跳,喃喃自语:“怎么还动了刑?”
唐红菱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望了一眼来人,露出一个惨笑,再次垂下了脑袋。
吴天急忙挥了挥手,吩咐身旁绣衣卫的牢头:“快,给她松绑。”
侍卫神色迟疑:“太上皇,这人乃是重犯,聂耳统领交代过,没有他的亲口命令,任何人不能私放人犯。”
吴天今日本就不痛快,当下连一个牢头也使唤不动,冷冷一笑:“我说的话,没有聂统领说的话管用是吗?”
侍卫赶忙跪地请罪:“太上皇,我们乃是军卒,正所谓军令如山。统领大人如此交代,我等不能违背。”
吴天从怀中掏出雪花令,喝问:“认识此物吗?”
侍卫点了点头:“雪花令至,听令行事。”
“现在能打开枷锁吗?”
“得令。”
牢头解开唐红菱身上锁链,吴天亲自上前,搀扶其坐在地下歇息。唐姑娘歪着头,靠着吴天肩膀,虚弱的致谢。
吴天感叹:“你虽说诓骗了我,可终究没有加害于我,罪不至死。你现在的伤势,罚的太过了。”
“得罪了皇家,犯了大不敬之罪。既然被朝廷抓了,便没打算活……”唐红菱说着话,晕了过去。
吴天本想询问一些事情,眼见女孩已然力竭昏迷,只得吩咐左右:“速去医馆请郎中前来,先给这位姑娘瞧瞧伤。带她换一间干净的屋子,衣食不得亏待。”
“得令。”
吴天在紫金学院巡视半日,方才有人前来通禀,说是唐姑娘醒了。
他再而见到唐红菱的时候,见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衫,靠在床榻之上休息。
唐姑娘眼见太上皇再次来访,想起身行礼。
吴天摆手阻拦,出言叹道:“我此前还特意交代请你回来,想不到还是动了大刑。所幸郎中说你没有大碍,安心静养一段时间便好。”
“是我拒不招供,原也怪不得别人。”
“明白。江湖中人,面子比里子重要。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能向朝廷鹰犬妥协。”
唐红菱颇为意外:“太上皇也跑过江湖?”
“那倒是没有,不过我身边全是江湖中人。有那犟种,硬挨十八下军棍愣是一声不吭,打死都不松口,还嫌打的轻了。”
“那人想必是条汉子。我终究没抗住,绣衣卫手段太多。我害怕蛇,他们拿冰冰凉凉的蛇贴在我脸上,还放我头上,我什么都招了。”
“咳……我有话问你。口供我听说了,白骨京观一事我刚刚才知晓,此仇必报。
只是南方有人贩卖物资之举,你们怎会发现?这种事情应该保密才对,你等如何接触的到?”
“是蜂门中人,在闽地捞偏门时,曾偶遇一队车马,对方说是行商,卖的渔获。可是盐多鱼少,令人起疑。
后有雀门中人,偷了一车粮食,打开一瞧,米里掺着大量药材。此类事情还有好多,粮食、铁器、精盐等等都有。”
“可知数量和运往何处?”
“不知几何,也是碰上了才瞧出不对劲,并没有谁专门盯着这事,毕竟与我们无关。
运给何人亦是不得而知,根据事发地来判断,多为百越土着部落和那些草头起义军。
您如此疑问,此事当真不是皇家安排的吗?”
吴天摇头兴叹:“朝廷正在和百越开战,自然是不会资敌。只怕是有人私下为之,谋取私利。你将所有知道的信息,全部告诉我。”
“好。”
唐红菱将暗门意外撞见的情报详细汇总,吴天越听越是心惊。发觉涉案规模颇大,涉及的物资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他心中不禁狐疑,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疏漏。东吴对盐、铁管控的不可谓不严,怎么还会被人钻了漏洞?
药材等物虽然不是朝廷独家经营,可也不是普通百姓能够大宗交易的商品,这些全是硬通货。
吴天从唐红菱这里得知了此事详情以后,正准备告辞,回宫找兄弟们一起商议。
唐姑娘唤道:“太上皇,民女能否多嘴问一句,此番绣衣卫趁我们聚会之时,将南方暗八门首脑一网打尽。准备如何处置我等?”
吴天不忍欺骗:“会逐个审问完毕,再交由刑部判决,不得私放。”
“可是没有生还希望?”
“刑部会根据律法严判,如果没有人命在身,也未必都是死罪。做局诓我之事,或可网开一面。”
唐红菱点了点头:“民女还有一句忠告。”
“你说。”
“小心身边人。”
“何意?”
“您觉得能向南方贩卖物资之人,会是普通人吗?”
吴天沉声不语,告辞离开。
他走在回宫的路上,不禁寻思:“唐红菱提醒的没错,我向来不愿意猜忌身边人。
聂耳欺上瞒下、有人资敌叛国。不管出发点是不是为我好,至少事情是做的不对。
药材、精铁、食盐,何人会有如此能耐?坏了,别是飞飞干的吧?金蟾商号倒是每样都沾一点。
不过飞飞应该不会如此不识大体,但她昨日也在有意替小耳朵隐瞒于我,难不成飞飞和环儿也有参与其中?
不对啊,金蟾商号依附于朝廷,手应该暂时伸不到百越等地。能在最南边随意活动之人,别是盐帮旧故吧?
江南以前是他们的大本营。该不会是祝淮阴在背后做小动作吧?她贩卖私盐出身,干这些勾当倒是轻车熟路。
飞飞、环儿、淮阴,嗯……很有可能。这三个人现在胆子一个比一个大,要是一拍即合,兴许干的出来。
亦或许有门阀世家在私下里干了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还是先回宫问过飞飞再说,不能冤枉了她。”
吴天想到此处,快马回程。
于此同时,有一名绣衣卫前去后宫求见环儿,言说是太行山中派人送来一封婚礼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