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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赵锦绮让人抬去几箱礼物送入唐府,并将小冷接回宫休养。

二十九日过小年。这晚,宫中开小家宴,只有宫中皇族和宫外的亲王才能入宫参加,外嫁的公主并不在家宴之列,因此如唐家这样的门第本也是没法参加的。

可今年漠北之战中,唐尧少年将军,战功赫赫,皇帝特许唐家也出席家宴。

这次家宴,更有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不胫而走,据说在家养病半年的小王爷如今已经大好,此次家宴是他这半年来第一次公开露面。

京城上下多少双眼睛都在等着今晚宫里传出的消息,好印证小王爷是不是真的病好露面了。

赵锦绮穿着立领毛边银白宝相花压丝紫莲月袄裙,外罩着大羽纱面白狐狸皮的披风,又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出现。

踏进太极殿,她没有去开宫宴的地方,而是绕开直接去了皇帝那儿,走进院子,那些小太监都不见了,在到那扇紧闭着的门外,赵锦绮对德胜笑道:“怎么开个家宴,连父皇的小太监们都拉去帮忙了,就留德叔你一个在此。”

德胜躬身行礼:“哪里,人都让遣出去了。”

赵锦绮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父皇在见客人呐!”

德胜弯腰回道:“小王爷在里面。”

赵锦绮笼在白色貂皮暖手抄里的双手一紧:“哦!那,我便不打扰了,我先去宴会那边转转。”说着转身就走。

“娇娇!”门里传出一道声音,是父皇在叫她。

赵锦绮眉头微皱,脚下步子又迈大了些,只想快些离开。

“公主殿下留步。”德胜出声叫了一声。

赵锦绮不得不停下脚步,转头故作疑惑的道:“怎么了?”

德胜道:“陛下唤您。”

赵锦绮:“哦!是嘛!我竟都没听到。”抬步走近了些。

“娇娇,进来吧!”门里传出父皇的声音。

赵锦绮硬着头皮从德胜推开的门里进去,微微垂着眸,她的身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不敢看那人,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顺着一边磨蹭到皇帝桌前站着,尽量离站在另一边的她能看到的紫袍远些。

皇帝坐在桌子后:“娇娇,你小皇叔大病初愈,你这么久没见了,怎么也不问候两句,你小皇叔之前白疼你这丫头了!”

赵锦绮转过身,依旧垂着眸子不敢看对面人的脸,低首福了福身子:“恭喜小皇叔,大难……大病初愈,往后必定福寿安康,长命百岁。”语无伦次的说完,她默默咽了口唾沫,转身看向皇帝。

皇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真有你的!

气得指了下赵锦绮:“叫你平时好好念书,你不听!”

“谢公主。”对面淡淡回应道。

赵锦绮一时心慌意乱,他是不是知道了,他平时不是这样跟她说话的!定然是的,到处都有他的耳目。

她很想看看他现在脸上的神色,可试了几次,她还是没有勇气抬眼看他,连偷看的勇气也没有。

皇帝道:“你来找朕什么事?”

赵锦绮收起自己的担心,看向皇帝,颇有些质问的意思:“我前天出宫见到顾生策了,他怎么还在京城啊?”

皇帝:“他又没犯什么事,做官做的好好的,不在京城还能去哪?”

赵锦绮:“他都拜萧家老头子为师了,跟罗辉整天勾肩搭背,他们肯定勾结在一起了啊!”

皇帝笑道:“他拜师不是为了打你的擂台嘛!至于勾结在一起的话……你误会了吧!。”

“父皇!”

“娇娇,不要胡闹。朝政大事,怎么能因为你讨厌哪个喜欢哪个,就一句话将人贬了升了呢?”皇帝道。

“哼!那我走了。”赵锦绮气道。

“等等!”

赵锦绮停住脚步。

皇帝道:“有一件事,你小皇叔非说要听听你的意见。”

赵锦绮笼在暖手抄里的手紧了紧,笑道:“还有我发表意见的份儿啊!”

皇帝道:“行了,别闹小孩子脾气了。这与你小皇叔来说是大事。华府大小姐这几个月很受你皇祖母喜爱,被派去你小皇叔府上照顾你小皇叔。

没成想,这一来二去还真有了效果,你小皇叔如今大好了,你皇祖母的意思呢!是想让你小皇叔正式迎华府大小姐过府为妃。”

赵锦绮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得她头晕目眩,连肠胃都觉得翻江倒海。

“娇娇,娇娇!”皇帝叫了几声呆呆站在那儿的人。

赵锦绮笑道:“我不知道。”

皇帝道:“朕就说问这丫头没什么用,她能知道什么!”

对面那人望着她道:“公主,你希望我迎华小姐过府吗?”

赵锦绮怔愣了一下,这人怎么能这么问她!……没看到上面还坐着她父皇吗?不要命了都?

她偷看一眼皇帝,皇帝脸上果然有疑惑之色,她笑道:“我当然希望有个良善贤淑之人能照顾好小皇叔,这可是父皇和皇祖母一直以来的一块心病。”

皇帝叹道:“是啊!朕的兄弟姐妹里头,就你小皇叔这么多年来孤零零一个人,你皇祖母每每都要与朕念叨,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女人能住进王府了,可算是上天垂怜。”

“既然大家都这么高兴,我娶就是。”溥洽面无表情的道。

“好好!”皇帝赞道:“过了门,你身子如今也好了,抓紧诞下后嗣才是。”

赵锦绮低着头忽而道:“那不知小皇叔是要把华家小姐迎做正妃还是侧妃呢?”

“华丞相府门第不低。”皇帝道。

“你说呢?”溥洽道。

赵锦绮抬起头看向溥洽,笑道:“我说就能算数吗?”

溥洽别开眼:“我听听看。”

赵锦绮亦别开眼:“要我说呀!”

皇帝盯着她,眼神颇有威胁意味。

“要我说呀!就侧妃呗!”赵锦绮像是开玩笑似的说道。

“为何?”溥洽与皇帝同时问出口。

赵锦绮笑道:“她都没给我送新年礼物,我干嘛要替她说好话?”

“那就侧妃。”溥洽道:“陛下,臣弟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好,好,那你先去偏殿歇会儿,一会儿记得参加家宴。”皇帝叮嘱道,还不忘伸手指指赵锦绮。

待人走了,皇帝气道:“你说得什么狗屁话?”

赵锦绮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你们叫我说的嘛!我说了还凶我。”

皇帝道:“华家大小姐怎么你了,你一句话就把正妃弄成侧妃了。”

赵锦绮:“哎呀!我就是不喜欢那个女的嘛!再说,他要真想娶做正妃,还会问我的意见吗?这不就是不好意思拒绝您和皇祖母嘛!”

“你这丫头,这会眼神倒是好使,方才朕怎么说他都不肯,我们都要吵起来了,好在你来门口一搅和,那小子才松口说问你的意见。”

赵锦绮:……今天为什么要出门?出门为什么要直接来找父皇!

想了想,都怪那个顾生策,她要是不急着问他为什么还在京城,就不会到这儿来,不到这儿来就不会撞见这事,不撞见,是不是他就会坚持不娶那个女的!

不,没听父皇说,华倾城已经进王府照顾几个月了,依照她的手段,应该已经识破了寒香假扮的溥洽,这便是她能留在王府的把柄,甩不掉的。

若是放任那男人与父皇和皇祖母顶上,抗旨于如今权势在手的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可帝王家那些人的心思,怎么会不记恨上,早晚又不知用什么法子在他身上讨回来。

与其这样,倒不如就让她现在把这坏人做了,反正她这辈子没法再站在他身边了。依照前世的发展来看,华倾城最终还是要做侧妃的,她此刻便成全了此事,希望能为他挡去些灾祸。

只是她也不免想到,若是她今天不来,华倾城不一定现在就能挣到侧妃之位。

前世今生,不管何种机缘巧合,似乎一切都在发生着,华倾城还是进王府了,父皇还是中毒了,她与冰妞还是汇合了……“哎!你小皇叔跟个倔驴一样,也就你说话还管点儿用,你还这么说,等着你皇祖母收拾你吧!”皇帝道。

赵锦绮拉过皇帝的袍角:“收拾我,我也不喜欢那个女的。父皇,善堂我交给宁馨做是为什么?您如今独宠宁馨,德妃家里又没有多少助力,难免遭人眼红,德妃若是不做出些事来,有些人就要跳出来叽叽歪歪了吧!

没想到,那女的在那儿上蹿下跳,宁馨她们辛苦这么久,好名声却都是那个女人的。”说着说着,赵锦绮气得在地上跺了一下脚。

惹得皇帝都笑了:“小家子气,朕听德妃说,华府大小姐也是忙前忙后,助益良多,还救过馨儿,倒是你这个甩手掌柜的,从头到尾可都没见过人影。”

赵锦绮翻着白眼瞪过去:“哈!那种把戏也就骗骗宁馨那个小白花。钱我出的,力宁馨出的,到头来全京城的老百姓都感谢天天到人前募捐宣传的华大小姐,银子衣服没募回来多少。

我听修善堂的人说,没见她在工地里做过一次饭,看过一次孩子,我还听说皇祖母颁给华大小姐个什么牌子,干嘛不颁给宁馨,不行颁给我这个出银子的也行啊!我的小库房都要空了!”

皇帝听着,心中渐渐对这位华大小姐有了衡量:“行了行了,就你这张小嘴能叭叭!一会儿朕捡些好玩意儿都给你送过去,把你那空了的小库房充充。出去就别说华大小姐的不是,驳了你皇祖母的面子了。”

“嘿嘿,我也就在您这儿倒倒苦水,我这小嘴在外头可严了。”赵锦绮笑得春光灿烂。

皇帝转身坐回椅子上:“行了,华丞相儒官出身,虽官至宰辅,但政绩平平,也是仰赖祖上世代功勋的荫蔽,先前她这个女儿又牵涉到京城府尹绑架孩童之事中,到底名声也有损,侧妃,便侧妃吧!”

赵锦绮笑着起身一拜:“父皇英明!”

皇帝摆摆手:“行了,别拍马屁了。你先去宴会,朕还有些奏章要看。”

赵锦绮:“父皇,今天都小年了,您一年到头也该给自己放个假歇歇了吧!”

皇帝翻开桌上的奏章:“以后想休息有的是时间,朕现在……恨不得事事都亲历。”抬头看到女儿有些疑惑的眼神,他意识到自己失言,笑道:“等朕做了太上皇,想看奏章怕都是没得看,就跟你在大梁遇上的那个老头子一样没用了。”

赵锦绮神色变了变:“父皇,那个老头子怎么能和您比呢?”

“娇娇,大梁的太子丹到京城了。你老实和朕说,你在大梁时,是不是与他有什么纠葛?”皇帝看着手里的折子道。

赵锦绮:“在七星宫时,难免打过些照面的。”

皇帝抬头看向赵锦绮:“真的?那为何看时间你前脚刚离开大梁不久,这个太子丹就北上了?若说是想来趁机探我朝的虚实,也不该是派这么个病秧子太子北上,除非是他自己要求的。”

赵锦绮垂下眸,沉默了会儿:“是有些恩怨,嗯……没有恩,只有怨,估计他这次来除了完成梁皇的使命外,便是来杀我的吧!”想起那人睚眦必报、咬死不放的性子,赵锦绮有些头疼。

皇帝叹了口气:“你在外头受苦了……今日参加完家宴,便回锦骄殿待着,等把这个太子丹打发走了再出来。”

赵锦绮哭唧唧的抹了一把眼泪:“父皇,那怎么行!不知道他们这次来怀着什么目的,我怎么能就这么躲起来,留父皇一个人……好歹,好歹我和那些人接触过,让我去吧!”

皇帝道:“听话,他们既然见过你的脸,你避开总能少些麻烦。至于其他的,你小皇叔如今已经病愈,即便他们相趁塞北之战我朝元气大伤想做些什么,也会有所顾忌,你不必担心。”

“是。”赵锦绮福了福身子,转身退下,走到门口,身后传来皇帝的声音。

“娇娇,再忍忍,你在大梁受的苦,朕早晚会给你讨回来。”

赵锦绮摇摇头,道:“儿臣只愿父皇能一直陪着儿臣,其他的都不重要。”

走出门,赵锦绮看了眼四周空无一人,她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垂眸抬步往宴会走去,走着走着,身后多了一人。

赵锦绮双手紧张的捏在一起,始终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那天晚上……你还好吗?我……”他忍不住率先提起话头,想同她道歉。

赵锦绮忽然立住脚步,转身俯身行礼打断他:“小皇叔,我知道你神通广大。可看在我们叔侄一场的情分上,我求你……别说了,我从回京到现在,夜夜歇在锦骄殿,一觉天明,从无例外,可,可以吗?”她的声音里带着悲伤和哀求,始终低着头。

她以为他知道了,她在小桃园醉酒做出的事。

她只要开口问他,破了她身子的是谁,他一定会告诉她。

可她现在什么也不想知道了,只要不是他,那么那个人是谁,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那晚下了那么大的雪,他没有入宫,所以,小桃园的怎么可能是他!

她现在只是满面羞愧的想逃避,想躲开,不再提起任何那天晚上的事。

男人沉默了一瞬,嘴边泛起一丝苦笑:“好。”

赵锦绮转身继续低头往前,眼泪偷偷滑落掉进白色的长毛领子里:“谢小皇叔。”

男人沉默的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

快到宴会举办的地方了,他轻声道:“萧家出事前夜,顾生策连夜反水上呈了揭发萧家谋反的折子,这才保下了一命。”

赵锦绮心中微惊,思索一番,得出了顾生策恐怕有人暗中相助的结论。

想起当初在及笄宴上溥洽就曾搅了她对付顾生策的局,她拿余光偷偷看了一眼跟在自己后侧的人的紫袍下摆:“你帮了他?”

“没有。”溥洽道。

两人便再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