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宫门即将落锁。
红袍男人脸色阴沉站在宫门外不远:“找到了吗?”
身后回禀的侍卫摇摇头:“殿下,能调动的人都撒出去了,没找到。押送那女人的,和派去暗中监视的所有人也都联系不上。”
另一个侍卫猜测道:“会不会是五皇子?”
方才那个侍卫回道:“应该不会,今日五皇子目光都被殿下车驾吸引,甚至不惜以下犯上逼迫殿下下车,也要搜查车驾,他定是不知我们已暗中将那女人转移了的。”
一旁的作普通女子打扮的女人贴上来道:“殿下,今日五皇子实在太无礼了,不过好在您神机妙算,提前让人通知妾身,今日借口出宫省亲,然后假扮成这样待在车中。今日大街上五皇子看到车里坐的是妾身时,那副样子当真是好笑。”几句话本是想夸太子丹,顺便邀一下自己的功劳,可看到几人看到她的眼神都变了变,这女人不明所以。
但觉得太子看她的眼神不太友善,吓得立刻细细回想自己的话,随即忙跪下请罪:“殿,殿下,不是妾身,妾身昨日一接到命令,就去讨了出宫的令,今日出来刚进家里就换衣服偷偷从后门溜出来到那儿等着您,连要做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泄露您的消息,殿下明鉴,妾身,妾身一心都系在您身上,绝不可能做背叛您的事。”说着声泪俱下。
梁丹厌烦的微皱皱眉,并未让低着头请罪的女人看到,他脸上换上笑意,伸手将人扶起来:“薇儿,我自然知道你不会背叛我,可难保不会有人套你的话,或者得知你的行踪跟踪你,走漏了我们的消息,你好好想想可有这样的人。”
这女人便是如今东宫最受宠的妃子秦良媛,名唤秦薇薇,母族是靠着她攀上关系的新晋皇商,秦氏生意以丝绸为主。
秦薇薇借势娇软无礼的倒在梁丹怀里一边道歉一边断断续续回忆着自己的行踪。
梁丹转头道:“再去找,宫门落锁前找不到就都别回来了。”
秦薇薇:“殿下,那个女子是谁啊?您这么担心她,她居然还乱跑,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忽悠一人跑回来:“殿,殿……殿下,回来……回来了!她回来了!”
梁丹疑惑,皱眉转头,正要发怒,便看到咬着冰糖葫芦出现的赵锦绮。一时喜怒交加,一个箭步冲过去,手先掐上了赵锦绮的脖子,怒道:“你跑哪去了?”
赵锦绮镇静的咽下嘴里嚼烂的糖葫芦,无视她被掐着的脖子,因为对方没用力,她感觉不到疼。
梁丹手握着她的脖子,感受到她口里的东西从脖颈滑下去,气道:“你……?”
赵锦绮呆愣一下,把剩下的糖葫芦递过来:“吃吗?很甜哎!”
梁丹收回手,转身道:“回宫!”众人立刻会意,三下五除二给赵锦绮改了装扮塞进梁丹的轿辇,簇拥着轿辇在宫门落锁之前进了那橙黄厚重的圆拱门。
秦薇薇目睹一切,神色复杂的跟在轿辇边步行进了宫。
轿辇中,赵锦绮咕哝咕哝吃完最后一颗裹着冰糖的山楂,顿了顿,在梁丹冷漠的目光里将签子也放在舌头上舔了一遍。
还是南边的糖好吃,好久没吃过了,改日给那人也尝尝,他那么爱吃甜,定会喜欢的。
梁丹:……不知被气得还是被逗得嘴角掀起来一点弧度,有那么好吃?
梁丹:“吃完了?”
赵锦绮点点头,将签子从小窗扔出去。
外头的侍卫:……
看来往巡逻的侍卫和宫女没人注意到,急忙捡起来藏了。什么时候太子乘坐轿辇这么不讲究,往窗外扔东西啊!若是被人看到了,定会引起怀疑的呀!
梁丹:“说说吧!怎么回事?”
赵锦绮:“我和你们那个侍卫走散了,找不到他我就只能自己摸到这儿来找你们汇合了呀!”
梁丹:“你觉得你这套说辞可信吗?”
赵锦绮:“是真的啊!我没有骗你,不过你的侍卫真的不靠谱,我俩当时就在旁边看你们……被碰瓷,我就说赶紧走吧赶紧走吧!那个侍卫不听,说这么热闹很难得,再看一会儿,我就跟着看嘛!”
梁丹:……
赵锦绮:“等我再一转头,那个侍卫就不见了!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只好自己边走边打听摸到皇宫这儿来了。”
梁丹盯着赵锦绮,眼神冰冷:“说实话!”
赵锦绮低下头:“好吧!是我要站在那儿看热闹的,那个侍卫也是被我强留在那儿的,但后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一转头,他就不见了,我找不到他,就吃了点儿……喝了点儿,转了一会儿,打听着往这儿来了。”
梁丹身子靠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护送你的侍卫联系不上了,恐怕已经身死。”
赵锦绮惊讶道:“死……死了!我以为……只是被人群冲散了!”
梁丹企图从她的眼中看到些什么,可她的眼中一片澄澈。
他心中将信将疑继续道:“你知道吗?不光是那个侍卫,其实我暗中还派了多人跟随……保护你,他们都联系不上了,恐怕也都死了。”他仔细的审视着她,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赵锦绮疑惑的蹙了蹙眉,随即笑道:“保护我?那你还真是费心了。”
梁丹没有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异样之色,听到她这句讽刺的话,他心中有些烦躁,笑道:“不管今日是何原因,你身边到底是没了我的人,你居然……没有跑?还自己又到我这儿来了?为何?”
他可不信这个心思繁多的女人,会蠢到因为之前的与他那一点感情的苗头和那所谓的后妃之诺而自投罗网,他心底里的理性告诉他,那是她船到桥头而不得不选择的逢场作戏。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现在人既然已经回来了,最好的就是点到为止,可他不知为何,不仅问了,还又加了一句逼问她的话:“不会是因为后妃之位真的对你诱惑这么大吧?”
赵锦绮:……不是,这人有病吗?糊里糊涂糊弄着就行了,现在这么点破,这些日子造的情义,之前他在自己面前演得那一出深情承诺岂不是都不攻自破?他到底想干什么?
赵锦绮摸不准,于是决定先以不变应万变,她轻轻扭过头,闭上眼靠在一边:“我累了,殿下息怒,我要先歇一会儿。”
梁丹坐在那儿,看不到她脸上表情,心中疑惑:她这是……生气了?所以她……真是冲着他才回来的?
梁丹摇摇头,不可能!
他抬起头又望向那女人,他好像真的……不太能看得懂这个女人!
到了东宫,梁丹让人给赵锦绮安排了住处,赵锦绮径自跟着人去歇了,始终未发一言,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只是翌日起床,赵锦绮发现早饭是各式各样的……糖葫芦!
赵锦绮:……这又是唱哪出?
思来想去,这算是给她个台阶下吧!
于是她适当的作了几日,便顺势借坡而下,与梁丹“和好如初”。
可这在东宫旁人眼中看着便不是如此了。
一向对女人不假辞色的太子殿下,居然频频去主动向赵锦绮低头示好,尤其是秦良媛,见此情景更是心中刺痛,她是东宫唯一叫的上号的后妃,在梁丹身边很久了,自然知道一些他的脾气秉性。
他的后宫虽然表面只有她一个有名有姓的后妃,但他身边从没有缺过女人,他对所有女人都是淡漠的,那淡漠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或许在对她们温柔的笑,可很多时候,他甚至叫不出床上女人的名字。
过去她一直以为他是生性如此,他是太子殿下,自然不会把心思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好在她已经是这东宫所有女人里最幸运的一个,她有名分,又得宠爱,还有娘家做靠山。
可,现在这个女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她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般在意……
秦薇薇心中妒火燃烧,看向赵锦绮的眼神越来越不善,渐渐的便开始私下里找赵锦绮的麻烦。
赵锦绮懒得应对,索性整日称病闭门不出,窝在小院子里,才清静下来。
这日,赵锦绮正窝在榻上看书,忽然听到外面门口的一阵脚步声,守着自己房门的丫鬟似乎都跑开了。
窗子被轻轻抬起,跳进来一个人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