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桥,再走三里地就是裴家村。
快到裴家村的时候,石榴故意把雨伞打的很低,遮住了自己的脸。
她穿着长裤、雨鞋,宽松的白色上衣,倒也看不出是谁。
何况,因为下雨,村头路口也没几个人,偶有几个人聚在小卖铺,也都在打牌下棋,没人注意到石榴。
石榴去过裴家,按着记忆找了过来。
裴家大门是虚掩着的,石榴隔着门缝朝里看了看,没有一个人影。
她不想惊动邻居,就直接推门而入。
院子里安静的可怕,各个屋门都是关闭的。
“有人吗?”
石榴喊了一声,但除了一旁的鸡圈里有些许动静,连声狗叫都没有。
“裴嘉楠?裴嘉楠?”
石榴叫了两声,没有人应,她只能收了伞,把伞放在门口,直接推开了堂屋的门。
堂屋里干净整洁,几乎没有生活的痕迹,堂中供着李淑珍的黑白遗像。
石榴站在那里,看着照片上那张笑脸,心里有些难过。
关于李淑珍的过往,一下子涌上心头。
其实她和李淑珍接触不多,见面也仅有几次,但就是这几次见面,她看着她从生病到衰弱、再到死亡……
人死如灯灭,所有的恩怨也许都该过去了。
死者为大,石榴肃然站立,对着遗像鞠了三躬,也算是尽了哀思。
之后,石榴去东西厢房找了找,裴嘉楠并不在屋里。
难道他出门了,不在家?
石榴退到院子里,犹豫着就此离开,还是等他回来……就在这时,她看到了鸡舍里的那些鸡。
想到英子交代过,让她帮忙喂鸡,石榴就走了过去。
她刚靠近,鸡群听到有人来,顿时一阵骚乱,石榴看到了空空的鸡食槽。
果然,鸡都快饿死了。
既然来一趟,就喂一下它们吧。
石榴扫了一眼院子里的犄角旮旯,并没有发现粮袋子。
在农村,因为怕雨天受潮,储存的粮食一般都会收在楼上,石榴家里就是这样,所以她准备去楼上找粮食来喂鸡。
上楼梯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她想起来,自己曾经来过一次楼上,那次是看望裴嘉松。
当时三姐离世不久,裴嘉松深受打击,就缩在楼上一间小屋里……
想到这儿,石榴朝那个小屋走了过去。
门关着,窗户也关着,石榴看不到里面,但她知道裴嘉楠肯定在里面。
石榴敲了敲门。
“裴嘉楠?裴嘉楠?”
屋里没有动静,石榴有些着急了。
“裴嘉楠?你在里面吗?裴嘉楠?”
石榴的敲门声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急。
她忽然开始胡思乱想——难道裴嘉楠钻了牛角尖,想不开了?
想到彩衣姐曾经的惨剧,石榴越来越急,声音都带了哭腔。
“裴嘉楠,裴嘉楠!”
就在她准备强力踹门的时候,门忽然开了。
憔悴的裴嘉楠裹着毛毯,看到门口站着的石榴,他有些迷糊,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
“石榴?”
“裴嘉楠,你怎么不开门啊,我喉咙都喊破了。”
石榴虚惊一场,又心疼又生气,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数落。
“我……我睡着了。”
“睡的可真死,小偷进来把你抬走,你都不知道。”
石榴埋怨着进了屋,可刚一进门,她就被汗味儿发酵的味道熏的连连皱眉。
屋里不大,也不是很乱,却一点都不清爽。
这么热的天,窗户挂着厚厚的帘子,床上没有凉席,还铺了一双被褥,还有几件衣服堆在床头。
“什么味儿啊,这么热的天,不开门,也不开窗,闷死了……”
石榴利索的打开窗户通风,转头又看到了裴嘉楠。
“你穿着长袖,还裹着毯子,不嫌热啊?”
被石榴这么一问,裴嘉楠这才反应过来,
屋里这么乱,他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有点冷。”
“冷?”
石榴这才发现裴嘉楠的脸色苍白厉害,眼睛布满血丝,看起来十分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