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晚意一路疾驰回到家中,连鞋都没换,直冲卧室而去。
他的衣服,不配占她的衣柜。
他的洗漱用品直接丢垃圾桶,反正他安大公子也不缺,哪个情人不给他准备啊。
可东西越扔越多,明明他们同居没多久,这栋三层别墅这么大,怎么就突然多了他这么多东西。
每个角落好像都有他的影子,都沾上了他的味道。
这个人变得无孔不入。
冯晚意不禁感到后怕。
如果不是现在,如果再过个一年半载,甚至更久,那她是不是会更舍不得他?还能像现在这样有抽身离开的勇气吗?到时会不会不管他怎么花心,她都没出息地委屈妥协?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因为离不开他?
如此毫无底线的退让,那还是她吗?她要过这样的生活吗……
冯晚意第一次尝到后悔的滋味。
她真是不该,不该让这个男人介入自己的生活,不该明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还心存幻想。
当幻想着能改变一个人的时候,那就是最愚蠢的时候。
明明是连口味都难以改变的人类,又怎么会轻易改变本质呢?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冯晚意双手撑着斗柜,扫了一眼已经变得狼藉不堪的客厅,缓缓呼吸了几口气,命佣人找来几个大袋子,将他的东西全部收了进去。
三人驱车来到冯晚意家门口,刚下车,戚南风就对垂头丧气的安无忧怒目而视。
他还在这可怜上了,前面二十多年活得真滋润啊。
刚才在车上,官莫北已经将能交代的都交代了,他想瞒也瞒不住,主要是也不敢瞒,怕引火烧身。他这洁身自好的,要是被老婆安个“近墨者黑”的罪名,岂不是冤死。
戚南风听着不由冷笑,安无忧自己开着传媒公司,圈里美女如云,他又年轻多金,帅气风流,这种人怎么可能闲着。
还什么初恋,鬼才信这种话。
官莫北耐心给她解释,安无忧之前确实贪玩,但正儿八经谈过的就只有晚意一个,所以才大言不惭地说晚意是他初恋。
戚南风上去按门铃,安无忧侧着身子站在一边,他怕可视通话拍到他,晚意不肯开门。
果然,门是打开了,但晚意特意讲了不准安无忧进去。
戚南风狠狠剜了安无忧一眼,推开了门,安无忧见状竟然想见缝插针溜进去,却被官莫北一把拽了回来。
“你tm离我老婆远点,贴那么近干嘛。”
“我要去找晚意。”安无忧耷拉着脑袋像个丧家之犬,“你说晚意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她是不是生我气了?”
官莫北翻了个白眼给他,这还不够明显吗兄弟。
“你再等会儿,让你嫂子先进去劝劝,你这会儿往前冲不是火上浇油吗?”
安无忧贴着墙缝蹲了下去,又开始焦躁地抓头发,早上还打理得油光水滑的发型,已经被蹂躏得没眼看。
官莫北“啧”了一声,“你别抓了,抓秃了晚意更不要你了,你也就这张脸能看,你想失去你唯一的优势吗?”
安无忧茫然地抬起头,狭长的双眼透着无辜,鼻尖还红的,哽咽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生我气?”
官莫北瞅着这个不开窍的东西,真是恨铁不成钢。
“我以前就说过你吧,想谈恋爱就正经谈,别跟那些人胡混,你们那个圈子本来就乱,你又对谁都那么好说话,手里又有资源,苍蝇闻到肉味能不上赶着往前扑吗?”
“那能怪我吗!”安无忧蹿起来,明显被戳到了痛处,激动道:“我年轻我单身,我有什么理由拒绝,我没有对不起哪个人,凡是好过的哪个亏待过?我怎么了,我怎么了,犯了杀头的罪吗!”
官莫北咬了咬牙,“这世上就你一个年轻一个单身?你自己喜欢那档子事就别找那么多理由。”
安无忧眼睛更红了,哆嗦着唇,“你就不喜欢?都是男人,你给我装什么装。”
“那得看对谁,我只有南风一个,你呢?”
官莫北这一记绝杀直接把安无忧干懵了。
安无忧不说话了,捂着脑袋又蹲在了墙角,半晌,缩了缩身子,喃喃道:“我现在也只有晚意一个……以后也是。”
背后的院子里传来一阵袋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还有滚轮声,安无忧心下一惊,站了起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佣人提着皮箱和几个大袋子走了出来。
安无忧一看就僵住了。
“安公子,这是你放在这里的东西,小姐已经全收起来了,请你带走。”
安无忧没有伸手去接,就那么傻傻地站着,像个电线杆子。
不管他再怎么嘴硬为自己开脱,再不想承认也好,他心里清楚他有多后悔,后悔以前的自己太轻浮,对感情太儿戏,虽然与那些人根本谈不上感情,都是玩玩,可这些都是他年少无知时埋下的雷。现在他终于遇见想携手走下去的人,想要安定下来时,那些雷突然就爆了,炸得他措手不及。
晚意,不要他了。
他被这个认知击得粉碎。
及时行乐游戏人间的人生信条,也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如果,如果他知道有一天他会这么爱一个女人,他还会再胡混吗,前面的那些……那些诱惑又算得了什么啊。
安无忧心乱如麻。
他是真知道错了,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时间又不能倒流,他也抹不去那些痕迹。
“她,还说什么了,让我,让我什么时候回来?”安无忧颤声道,明知故问一些傻话,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佣人张张口,没接他的话,放下东西就回去了。
安无忧捂着眼睛摇头苦笑,肩膀微微颤抖着。
良久,蹲下身子怔怔地看着袋子里的挂画。
那是他们在看画展时买的,当时他一眼就看中了这幅作品,画中的女孩只有一个侧脸,望着远方的麦田,眼神孤傲。跟她很像。
安无忧伸出手一遍遍抚摸着,心痛如绞。
官莫北看他这心灰意冷的样,叹了口气,拿起电话。他得先问问里面的情况,才好判断该怎么做。
电话刚接通,官莫北一听电话里的声音就心里紧张起来,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这到底还是把他给迁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