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不太适应地扯了扯自己脖子上墨蓝的围巾,冷风呼呼灌进来,他僵了一下,又把下巴埋了进去。
看到了他这套小动作的张靖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在西弗勒斯不满的眼神中给他套了个温暖咒。
“这样的大雪天对于一个小孩还是太残忍了。”
又下雪了。
昨天夜里的暴风雪几乎把所有低矮的东西都埋掉了。
张靖走在前面开路,嘱咐斯内普跟在后面,不然容易踩到什么意外陷阱受伤。
她一边随手挥了挥,在无人注意的巷子里就扫开了一条干净的路。
直到来到了那个很有名的蜘蛛尾巷。
这里的现实情况和张靖印象中的显然差不多,甚至更惨烈一些,阴暗,肮脏,借用那句话“连乞丐也不会来这里乞讨”。
斯内普看着这里,和他记忆中相差无几。毕竟对于他来说,19号房子无论再怎么被岁月腐蚀,也永远停留在两个人死亡的那天。
张靖的脚步停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斯内普看了她一眼,上前要打开门。
门虚掩着——有点奇怪,毕竟他们家的房子应该遭不住冷风来破坏了。
伴随着咯吱声,房门开了,张靖良好的视力和感知让她很快了解了客厅里的人数——以及他们脸上不一的表情。
瘦弱灰败的女人缩在厨房门口,脸上的泪痕明显,眼眶似乎已经再也挤不出眼泪,只是徒劳地大睁着。
一个肥胖的酒糟鼻男人满脸谄媚的笑,举起的双手看起来还有些惧怕前方的人。
而他对面,则是三个穿着很普通的男人,不过他们手里的热武器就显得不太友好面善了。
这一切,随着西弗勒斯的推门,仿佛都被定格在原地,变成一幅滑稽的油画。
很快画面开始流动。
男人调转了枪口,黑洞洞地直面着门口奇怪的一大一小。
张靖脚步稳当当地上前,把小孩挡在身后,歪了歪头丝毫不见慌张:“真是惊喜的见面礼啊先生。”
“你是谁!”
那人恶意的眼神在她干净的脸庞上打量了一下:“亚裔女人,价钱不太好,不过也不错。”
斯内普几乎是瞬间就沉下脸。
他记起来了,这三个人,托比亚的买家,也可以叫他们人贩子。
当时自己是怎么逃脱的?记忆竟然有些模糊了。
只记得后来艾琳抱着自己撕心裂肺地哭泣,而托比亚在那之后除了毒打自己,再也没有说要卖掉他了。
“后面躲躲藏藏的小子,就是那个有怪力的孩子?”
人贩子看着手无寸铁的张靖,轻蔑的眼神再次看向死死盯着自己的小孩。
“是的,是的先生,”托比亚的脸皮抖了抖,畏惧地看着那把枪,但想到那昂贵的金额,又恶心地笑起来,“我敢保证,我怎么敢骗您呢?都怪这个怪胎,跑了好几天,我抓他费了不少力气呢!”
听到“怪胎”的词语,斯内普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
为什么自己的记忆模糊,也许是因为这起买卖人口涉及到了巫师世界,那群傲罗给涉事人员施了遗忘咒。
“喂喂,就这样光明正大谈论不太尊重我们吧。”
张靖似乎有些苦恼地说。
她挥了挥手,房门被关上,屋子里重新阴暗下来,角落里的烛台突兀地点燃。
女巫悠闲地仿佛是在自己家,随手把两只杯子变成了椅子放在身后:“来,西弗,坐下缓缓,外面可太冷了。”
温暖咒还在发挥着作用,斯内普对这个人闲适的态度几乎感觉到一些好笑。
但他的手还是紧紧攥着——他不是那个魔力高强的教授,而是刚刚经历魔力暴动的脆皮小孩。
希望这个女巫能够如她表现地那样解决这个烂摊子吧。
心里这么想着,他暗暗警惕地看着对面的人。
“你是巫师!”三个男人眼睛里几乎同时出现了深深的恐惧,但手里的武器让他们血液重新流动起来。
没关系的,那位大人说,巫师们不过是一群自大又毫无防备的家伙,他们的子弹比魔咒的速度要快。
“我不太喜欢和坏人争执或者说话,那么我们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如何?”
男人嘴角的狞笑还没起来,手木仓就不受控制地迅速飘飞到那个女巫身边。同时身体各处传来被勒割的痛楚,视线突兀地倒下,他们才发现自己被凭空出现的绳子绑起来了。
旁边的酒糟鼻男人和瘦弱女人惊恐地看着,说不出一句话。艾琳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巫师,忘记了自己的魔杖。
张靖托着三把精巧的武器,饶有兴趣地端详了一会。
“看,西弗,这个咒语名叫漂浮咒,wingar-dium leviosa。”她缓慢清晰地读着,“一个简单的咒语,你会学的很快的。”
她甚至没有拿出魔杖,只是抬起了手指:“而这个叫禁锢咒——colloportus,如果你的魔力足够,时长会根据你的意愿进行。”
两条绳子将托比亚和艾琳绑起来。
“变形咒,它使你的武器更加顺手,西弗。或许老斯内普先生会想要回顾一下曾经他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妻儿的。”
“噢抱歉,我下手有点重了。那么这是:治疗咒。你的年纪还有点小,以后会学到的。”
“当然,我们不能让他们太过安心。”
女巫百无聊赖却似乎又在认真教学。
她挥手间的从容和平和,像是毫不担忧无杖魔法的魔力输出带来的结果。斯内普在她身上感觉不到一丝魔力耗尽的担忧。
张靖转了转头看向斯内普,小孩把手缩在衣服口袋里,眼睛却死死看着前面的两个人,他的嘴唇翕动着无意识复述着张靖念的咒语。
“我这个人比较没有同情心。”张靖叹了口气,目光定在艾琳身上。
“所以——如果你不会做母亲,那么就当你没有了这个孩子吧。”
“来,西弗。”
女巫终于拿出了魔杖。她笑着呼喊小孩过去。
斯内普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这个东方女人像是给自己施了夺魂咒一样。
他手脚摆动站过去,身体顺从,心里却还在别扭地找着借口:她那么强大,他又不能反抗。
张靖的手臂可以轻松地半环着他,将魔杖塞给斯内普,握着小孩长有冻疮的手:“老师教你一个很有用的咒语,叫遗忘咒:obliviate(一忘皆空)。”
一股温暖强大的魔力不由分说地顺着他的手臂流淌,从魔杖顶端爆发光芒。
斯内普冷眼看着艾琳那饱受折磨的脸颊和身体颤抖着,眼神从抗拒到逐渐失去焦距。
“给她酿造一个美梦吧,我向来对女性宽容一些,即使她犯了过错。”
身后的女巫是一个怜悯的上位者。斯内普这样想到。
“我想想……一个失忆后流落在外,挣扎着生存的可怜女巫怎么样?那么回去你的家族吧,艾琳·普林斯。”
温和的气息就在斯内普的耳畔,他的眼里只剩下那个陷入了睡梦中的女人,他身体无意识地颤抖着。
那个同时给予了自己童年痛苦与爱意的女人,就这样忘记了一切,对他们彼此来说似乎都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