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怨怪她自己草木皆兵了些
咸福宫正室内,屋内的两个旗装宫妃正凑在一处,敬妃见了温宜下去了,也便放心同端妃交谈起来。
“鸿亲王是阿哥之中第一个成婚的,皇上难免重视。”
“这不,皇上指了我与恒亲王福晋一道前去。”
“看皇上的意思,他或许都想亲临。”
“到底是阿哥之中头一份,也该有喜了。”端妃笑着点头道。
在这二人交谈之际,端妃瞥见了一旁的篦子,她捡拾了起来,觑着敬妃青丝之中掺杂的白发,感慨了一句:“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吉祥,还不将这篦子放至梳妆台之上。”
“是。”
吉祥接过了篦子,放置于梳妆台之上,敬妃看了一眼,听到端妃说起:“那鸿亲王大婚,皇上可曾要去?”
“今日来也没什么。”
吉祥在梳妆台前略微站立了一会,转过头来,站在了端妃的身后,这时端妃出口道:“鸿亲王成婚乃是大喜。”
“我这副身子出不得宫去,倒是想着你到时候若是能去,来延庆殿中与我说上一说。”
“我略微备了些礼,也想为鸿亲王贺上一贺。”
“若是你不得去,你便打发了金陵来我宫中取一份贺礼可好?”
“姐姐都这般说了,妹妹定然不忘。”敬妃说道。
一时之间,咸福宫正室姐姐妹妹喊得亲热,二人双眼真挚,颇有几分姐妹真情在。
二人就着温宜,说了好半天,端妃才起身:“既然你有事要操持,那我便不打搅了。”
“待明日再来看看温宜。”
“温宜今早用了些早膳,我生怕她不好克化,便嘱咐了金陵就着这个时候,带着温宜出去逛逛。”
“姐姐若想看温宜,明日再来便是。”
敬妃说话间便起身,送了端妃行至咸福宫正门处,端妃挥了挥绣帕:“好了,不送了,你回去操持罢。”
“你心思细腻,温宜在你这处见着身量都拔高了不少。”
在敬妃的注视下,端妃带着吉祥朝着延庆殿中走去,主仆二人的身影,在游廊之中,显得越发的缥缈。
行至转角处,端妃的眼神凌厉,冷不丁问了一句:“东西可拿到手了?”
“回娘娘的话,拿到手了。”
吉祥摊开手心,在那发白柔软的手心之上赫然正躺着一只玉兰簪花。
“好好保管着。”
“是。”
这段似是而非的对话淹没在了烈日之下,而随着主仆二人回到了延庆殿中,这头的安陵容正在含凉殿中,她正躺在床榻之上,允袐如今已经去上书房了,只是走时还交待了玉墨。好生伺候着安陵容。
昨夜,安陵容睡在床榻之上,胸口似被一只大石压着,直喘不过来去,身上冷汗淋漓。
她靠在床榻之上,揉了揉眉心,长睫低垂,暗道:“怎么做梦梦到了竹息姑姑?”
原来,她昨夜正好眠,恍惚中似见竹息姑姑来到了跟前,双手轻轻抚摸了她的头发。
她心里清楚是在梦中,但那触感又无比真实。
梦中的竹息姑姑只是含笑看着她,眸子无比的眷恋,她问:“竹息姑姑,您是想我了?”
“想我了您就来王府陪着我啊。”
竹息笑而不答,只是一味的抚摸她的头发。
安陵容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绪之中,右眼皮狂跳,玉墨见安陵容恍惚,她鲜少见她家福晋这样的神色。
手中的漱口盏递了上去,只是安陵容迟迟未接。
她拧了眉,担忧浮现于她的脸上,只见她轻声唤道:“福晋?”
“玉墨,昨夜我梦到竹息姑姑了。今早起来眼皮跳得厉害。”
“福晋定然是近来孕中忧思,奴婢额娘老早就说了,梦都是反的。”玉墨劝慰道。
“福晋,王爷走前还吩咐奴婢为福晋准备了膳食,要盯着福晋您用膳。”
安陵容听了玉墨的话,缓缓起身,端坐在红木祥云纹路梳妆台前,她蹙着眉,越想越不对,试图摩挲拨弄了红色的玛瑙珠子来平定她的心,只是这珠子越拨心越乱,她索性将玛瑙珠子放下。
“玉墨。你去。”随即她又想起,如今宫中已经没有联系了,也不知晓青樱大婚那日,竹息去不去?
她悬着一颗心,任由玉墨缓缓的拨弄着脑后的青丝,心中嗔怪道:“到底是不是自己孕中多思?”
待安陵容梳妆完毕,她被玉墨搀扶着起身,一道去了花厅,花厅之中圆桌之上,已经摆了早膳。
是那粉嫩嫩的鲈鱼脍,以及还有被白瓷盅温着的燕窝。
她拿了手中玉奢用膳,这鲈鱼脍入口即化,正是鲜美的时候,玉墨在一旁笑着:“王爷走的时候便叮嘱奴婢多给福晋上些好克化,养身子的。”
“福晋多用些。”
话音刚落,门外的惊蛰入内福身:“福晋,管家来报,敦亲王福晋来了。”
“说是与你商量贺礼一事。”
“还愣着做什么?“
“请进来。”
惊蛰匆匆离去,安陵容持着手上的白玉汤匙,将燕窝一口口的喝入腹中,敦亲王福晋自敦亲王父子离京后心中定不安稳,想来与自己说说话。
也罢,事关弘时大婚,这贺礼也算是一个由头。
她慢条斯理的用膳,一旁的玉墨取来了软枕,往安陵容的腰后塞了一个,她的眼神热切。
当最后一玉匙要送入口中的时候,花厅外传来了脚步声,这脚步声实在太过急促,安陵容来不及反应,敦亲王福晋已经到了跟前。
今日敦亲王福晋身穿的是一袭水色长裙,上半身还搭了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小夹袄。她此时欲言又止,看向了安陵容,连带着耳旁的坠子都微微晃动。
安陵容见了敦亲王福晋,知晓有话要说,她挥退了玉墨,独留二人在花厅之中。
随着婢女们的走出,安陵容身子往前凑了凑:“敦亲王福晋,这事你不必忧心。”
“敦亲王同弘喧自会吉人天相。”
敦亲王福晋眼下有着乌青,她长长的呼出了胸中一口浊气。
“敦亲王福晋,看来这些日子都未曾睡好,这事你且放心。”
安陵容想起阑珊上次传信,说起敦亲王府门外多了些探子,看来是皇上在准格尔一事未曾落幕前,敦亲王府门外的探子是不会撤走了,她附在敦亲王福晋的耳旁悄悄提点着。
敦亲王福晋听到这话,神色之中带了惊慌,没想到她日夜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这,看来日后諴亲王府我也要少来些了。”
“福晋。”安陵容轻唤一声,安抚一般说道:“福晋不必如同惊弓之鸟,福晋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陵容,你是不是....”
敦亲王福晋话未说出,却听得安陵容说道:“这事,太过重大,你我心中有数便可。”
“好了,福晋这些日子,除了鸿亲王大婚,还是好生待在王府之中。”
“对了,上次让你准备的烟花可准备好了?”
“你拿着,必要时候可派上用场。”
一张纸条被塞入了敦亲王福晋的手心之中。
敦亲王福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上安陵容那双深瞳,她心下稍稍安定,才起身从諴亲王府中出去。
“我知晓了。”
安陵容怕牵扯不清,吩咐了玉墨送敦亲王福晋出府。
她自己则起身来到含凉殿前面的紫薇花树旁,素手抚上了紫薇花树的枝叶,挂念着深宫内的竹息。
“皇额娘,您要护佑着竹息姑姑啊。”她喃喃道。
转过神她又轻笑了一声,怨怪她自己草木皆兵了些,皇上如今不会对竹息姑姑如何的-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