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反射性要尖叫。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比她的声音要快一步,攫住她的双唇,不允许她发声,嗓音便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声音低沉冷静:“是我。”
宋瑜一怔,倏然抬眼看过去。
视线接触到熟悉面容时,唇角微微抿起来,她嘴唇翕动:“你怎么找到的这里?”
周庭南:“有人通知的我。”
他松开压在墙上的女人,伸手替她抚平凌乱的发鬓,“是你让人把消息传出来的吧。”
宋瑜喉头滚动,轻轻嗯了声。
周庭南道:“我带你走?”
宋瑜眼皮颤了颤,轻轻摇头:“现在不行。”
周庭南眼眸黢黑,“你不想走?”
宋瑜:“不是——”
鞋底踩上木质楼梯,吱呀吱呀的神经刺激得人神经紧绷。
宋瑜头一回知道对一个人的厌恶从生理性到心理性是这个程度,光是远远听见对方的脚步声,就手心渗汗,浑身紧张。
宋瑜飞快摇了一下头:“你一个人带不走我。”
周庭南眯起眼,“什么意思?”
宋瑜着急地眼圈发红,“村里有人和他有联系。”
这也是宋瑜偶然发现的。
在闻翌给她看了周庭南和闻沁新闻结婚的当天,她就听见闻翌在楼下和人说话的声音。
虽然听不清,但她却也是留心了。
在人要走之前,宋瑜提前站到窗户前,瞧见一个背着手的老头慢悠悠往前走,兴许是前面这个村的村长一类的人物。
而在此之后,她能明显感觉到周围警戒加强了。
宋瑜猜,两人可能商定了什么,又或者就等着周庭南前来,等着瓮中捉鳖。
与此同时,门外闻翌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老婆,我刚刚脾气太冲了。”男人声音款款,“我不应该跟你生气的,主要是你之前对我的排斥太明显了,导致我有点应激了,你能不能原谅我一回。”
宋瑜没说话。
手臂却猛然被人掐紧,她吃痛一声,仰头看去。
周庭南眼锋凌厉,锁定在宋瑜姣好面上,薄唇掀出一点笑:“老婆?”
这是她第一次见周庭南这么生气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门踹开,一拳揍上去。
宋瑜头皮发麻,解释道:“……不是我叫他这么喊的。”
周庭南冷笑声,松开宋瑜手臂,转身大步向门口走去。
宋瑜心头一紧。
快步跟上去,伸手去拽周庭南的手。
周庭南步履渐渐慢下来,神色却更狠戾了,下颚线紧绷。
宋瑜是真的担心周庭南一言不合冲出去,小声说:“周庭南,别,你先回去,要是你真的被他们捉住,你想让我和孩子怎么办。”
周庭南胸口剧烈起伏几秒,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宋瑜,眼眸深黑。
“是我的问题,我早就该想到的,对不起,要不是我回了周家——”
宋瑜摇了摇头,刚想开口。
门外的人良久没有得到回应,起了怀疑。
闻翌声音低了三分:“老婆?你在里面吗?”
宋瑜:“……”
这边还没安抚完,那边又来一个。
今夜是非要折腾死她吗?
眼神安抚着周庭南,她对着那头冷下语气:“怎么,你想我怎么回应你?你的主意是一天变一个,我到底要怎么回答你,你才开心。”
口吻不耐到极点。
这种极端之下,闻翌态度反而好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很喜欢你肚子里的孩子,只是我有点嫉妒,我嫉妒周庭南,他凭什么拥有你,明明你才是我老婆,我们是一个户口本上的夫妻,你这是在偏袒外人。”
宋瑜没有回答,把周庭南拉到敞开的窗前,让他回去。
扭头对着门口说:“是你当初不珍惜我的,你现在又在嫉妒什么呢?”
闻翌没说话了。
因为这件事的的确确是他做错了。
无可辩驳。
他头垂落些许,不死心盯着关上的房门,“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自证清白,沈见月那个贱人都说了——”
话音刚落,屋内传来重物落地的重响。
闻翌瞳孔猛然缩了缩,身体快过脑子,伸手按住门把手,打开门,一把冲进去。
宋瑜正站在阳台茶几边缘,手足无措。
阳台的茶几翻了,上面的水杯顺势落在地上,砸出斑驳裂痕,窗户大开。
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宋瑜抬起眼睛,她下意识看了闻翌一眼,唇角不自觉收敛:“你说多少,我赔给你。”
闻翌没有回答,只是追问:“你刚刚要做什么?”
宋瑜撇过脸,“没什么。”
闻翌目光逡巡周围一圈,最终定格在敞开的窗户上,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宋瑜拉开。
漆黑的夜色下,山头也是乌漆嘛黑的,偶尔有鸟雀啼鸣,但没有一点活动的踪迹。
闻翌没有放松警惕,掏出手机,打电话。
约莫十多分钟,宋瑜就看见了分批上山搜寻的人。
心口缩了缩,她突然很庆幸自己猜对了。
闻翌果然在等周庭南入瓮。
要是周庭南今天真的将她带走了,或许他们俩都走不出这个地方。
长长的睫毛垂落,宋瑜面上表情近乎冷淡。
哑婆婆跟着上来,担心看着他们。
几番搜寻无果。
闻翌的心情坏到了极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回头看向宋瑜,骤然眯起眼睛,“是不是你——”
宋瑜:“我什么?”
闻翌狰狞上前,一把掐住宋瑜,“你把周庭南放跑了。”
宋瑜提眼看他,“闻翌,你能不能清醒点。”
宋瑜的表现太冷静了,以至于闻翌有一瞬间的错愕。
她垂眼看过闻翌掐着自己脖颈的手。
女人白净皮肉红痕斑驳。
她掀唇,秾丽眉眼多了几分妩媚风情,随即侧过脸。
前些天闻翌扇的巴掌消了一大半,但还有些许指痕没消,足以证明闻翌当时有多大力。
“你又想凭借着自己的臆想污蔑我吗?”宋瑜徐徐抬眼,“还是说你觉得我在这,周庭南会一个人走。”
——不会。
周庭南最在乎的就是她,他绝不可能一个人离开。
闻翌理智回笼,掐着宋瑜脖颈的手开始发烫,他须臾松开,面容之上的狰狞却还未褪去。
宋瑜坐直身体,眼神清浅,“如果你真的想重归于好,就不要一天翻一次脸,不要想折磨我,你过去的手段已经对我没用了,而且我的耐心有限,也没办法一直陪你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宋瑜头一次给闻翌准确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