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柳下苓姗姗来迟，在看到台上躺着的尸体的时候，她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姜姒回首，她眼神紧锁在柳下苓身上，扬唇，“柳姑娘，你家主子死了，你好像并不伤心？”
柳下苓尬笑了一下，她摆手，“其实，他不是我主子。”
“是他威胁的我，我为了活命，才帮他做事。”
“如今，他死了，我不用再受人胁迫，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是吗？”
姜姒起身，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她抬脚一步步朝柳下苓走去，拿出一幅画像，抬手一把掐住柳下苓的脖子。
她一字一句道，“因为，他根本就不是谢行舟。”
“画像上的，才是真正的谢行舟，司晏的弟弟。”
“柳姑娘，我说的对吗？”
在场众人：“什么？！死的不是谢行舟？”
那真正的谢行舟又是谁？
闻言，沈宴瞥过躺在一旁肥胖且矮的尸体一眼。
小的时候，他记得谢行舟除了身子有些病弱外，长相倒是白白净净，瘦瘦高高的那一类。
谢行舟被领养的第二年，他就被银花婆婆，送去了云外天。
于是，这一待，便是十年。
再次下山，除了回黑河，偶尔见上一两面。
其余时间外，他也很少与谢行舟有交集。
所以，他从未想过，眼前人并非谢行舟。
可他若不是谢行舟。
那真正的谢行舟又去了哪里？！
柳下苓扫过姜姒手中的画像，她脸红脖子粗，喘着气，“刚刚死的就是谢行舟，我怎么知道这画像上的人是谁？”
“倒是姜姑娘你，拿着一幅陌生人的画像，说什么他才是谢行舟，莫不是姜姑娘此次来北溟的目的，就是故意挑起我们北溟内部斗争，好让我们鱼死网破。”
“然后姜国，坐收渔翁之利？”
顿时，在场众人议论纷纷。
柳下苓勾唇邪魅一笑。
她冲姜姒挑眉。
姜姒眉眼弯弯，笑里藏刀。
下一秒，她运功，远处的一把长剑飞了起来，剑气凌人，直逼柳下苓。
在剑逼近柳下苓的瞬间，她猛然出声，“我知道谁是真正的谢行舟！”
长剑在空中停下，姜姒收回了两成内力。
“是谁？”她道。
就当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柳下苓身上，等待她说出名字的时候。
那柄在空中的剑，突然向前飞去，长剑刺穿柳下苓的身体。
所有人猝不及防。
柳下苓回头望去……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长相隽美的男人，男人呵笑一声，“姜姒，又见面了。”
姜姒僵硬着身子回头，这声音，与她那日在云外天，天机阁里听到的声音……
在看清来人时，姜姒整个人更是瞳孔放大，“你是谢行舟？不对，你是……天道。”
谢行舟点点头，略显遗憾，“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我了。”
姜姒浑身一软，她将柳下苓的尸体放在地上，起身，与谢行舟对峙。
姜樾跑到姜姒身边，他看了看谢行舟，又看向姜姒，满头雾水，“阿姐，他是天道，天道为何物啊？”
他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他不是谢行舟吗？
青禾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她站在了姜姒面前，“微生璟，他究竟是谁，你们认识？”
所有人的目光，一一落在姜姒身上。
姜姒却一言不发。
谢行舟扫过在场众人，他俯视所有人，“姜姒，既然你不愿告诉他们，那我来跟他们说。”
“你们，所有人甚至整个世界不过是我随手创造出来的一个个小玩物罢了。”
“直到有一天，你们当中有一个人觉醒了自我意识，破坏了这个世界原本的走向。”
“而那人，正是姜姒。”
“我瞧着有趣，便出现了。”
“这个世界，原本是没有谢行舟的，因为我需要，所以才有了他。”
“对了……北溟之战，病毒爆发的根源，那蛊虫是我投放的。”
“如何，我这局？”
谢行舟拂袖，笑的猖狂。
姜姒放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攥起，她注视谢行舟，笑的森冷，“所以，早在我一次次回到过去，一次次在竹屋前，被银花婆婆带回去，做这些事的时候，你都在身旁看着。”
“你看着我一次次陷入你设的局。”
“对吗，天道？”
一次次看着自己死去。
一次次看着自己步入循环。
一次又一次。
谢行舟很是满意的道，“你，不喜欢吗？”
姜姒：“喜欢你爹，滚！”
谢行舟：“……”
他视线瞥过青禾，“青禾，你也听见了，姜姒明明知道涂山剑的结局，可她还是选择了袖手旁观。”
“你们可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你把姜姒当朋友，人家未必拿你们是朋友。”
“青禾，为了涂山剑，你不该杀了她吗？”
“对了，你可能还不知情，涂山剑被装棺下葬的时候，他的尸体是拼凑起来的碎片。”
“一块一块的。”
谢行舟缓缓道来，“青禾，杀了她。”
“替涂山剑报仇。”
一旁，青禾手中的剑紧握了握，她微微低头，眼眶含泪，眼尾泛着红，眼神中闪过一丝动容。
少女手持长剑，她问，“微生璟，我可以信你吗？”
吓的姜樾直接在一旁手足无措，“青禾，我们一路共患难，从漓国到云外天，又到北溟，我阿姐她不是那样的人。”
“青禾……”
反观姜姒，她主动走上前，徒手握住青禾的剑，语气坚定，“微生璟，永远是青禾的好朋友。”
好朋友，永不背叛。
闻言，青禾一把收回自己的剑，她转身，冷眼瞥向谢行舟，“天道是吗？”
“你凭什么认为你的三言两语，就可以挑拨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青禾的朋友，我自然相信她。”
恰时，姜樾整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见青禾油盐不进，谢行舟又将目光放到永安帝身上，“姜玹，你的女儿杀了你的女儿。”
“姜姒杀了姜姒。”
永安帝：“………”
他左看看姜姒，右看看谢行舟，“你……确定是天道？”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大病。”
姜樾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他捂着肚子，“原来，天道是个傻的(????)?”
谢行舟：“姜樾，你的母亲，也因为姜姒而死，你不恨她吗，她也知道你母亲的死局，却一样没有告诉你。”
岂料，姜樾撇了撇嘴，“谁会相信一个傻子的话？”
谢行舟：“……”
男人脸一黑，他又道，“姜姒杀了姜姒。”
永安帝也懒得跟个傻子计较，他问，“好好好，你说我女儿杀了我女儿，那现在站在大家面前的，又是谁？”
“嗯，你说啊。”
姜樾跟风道，“对啊，你说啊，这是为什么？”
谢行舟眨了眨眼，他伸出双手，愣愣的问，“对啊，为什么呢？”
明明姜姒杀了姜姒，可他却不知为何。
谢行舟一时脑袋疼，他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到姜姒身上。
他看着她。
耳边，是众人讨伐她的声音。
“姜姒！就是因为你！才害得天道惩罚我们！”
“姜姒，你去死吧！”
“姜姒，拿命来！”
“活捉姜姒，献祭天道。”
“求天道，放过我们，要罚就罚姜姒。”
甚至有人开始朝姜姒身上砸东西。
青禾和姜樾一边护着姜姒，一边剑指众人。
那些人，跟突然被人下了什么蛊似的。
看上去很是疯狂。
谢行舟甩袖，他语气波澜不惊，偶尔眼神呆滞，动作僵硬。
“姜姒，你看看这些愚蠢的人们，他们在讨伐你。”
“可他们不知道，你之所以一次次回到过去，开启新剧情，都是为了寻找摆脱天道的控制。”
“毕竟，一人摆脱，所有人得救。”
谢行舟摇摇头，“姜姒，他们不值得你救。”
众人讨伐的声音越来越大。
沈宴起身，朝姜姒而去，在他的手即将触碰上姜姒的衣袖时。
却被体力恢复了七七八八的裴时屿冲破人群，抢先一步，将人拽过，护在了怀里。
“殿下。”
姜姒抬头，看了眼裴时屿，她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落下一吻，道，“裴时屿，我爱你。”
明明是他梦寐以求的话，可此刻听到，裴时屿心中莫名的一慌。
姜姒抚摸上裴时屿的脸，她笑了。
见状，谢行舟又对着沈宴说，“沈宴，你看看他们恩爱的样子，你甘心吗？”
“沈宴，在原本的剧情里，你是天选的男主，而她是天选的女主。”
“你们，天生一对。”
“就是因为裴时屿的存在，他抢走了姜姒。”
“沈宴，杀掉裴时屿，她就是你的了。”
“你一个人的了。”
“沈宴，你不想吗？”
“沈宴……”
沈宴缓缓抬起头，他扫过俩人的背影，淡淡道，“是吗，我一直认为，我和她很般配。”
谢行舟见终于有一个人松口，他趁热打铁，“所以沈宴，杀了裴时屿。”
“她就是你的了。”
话落，沈宴掀起眼皮，他瞥过谢行舟一眼，勾唇，漫不经心的说，“可是……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指手画脚。”
“裴时屿，我想杀便杀。”
“那也是我与他的事。”
“所以，你可以去死一个吗？”
谢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