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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在飞升仙界之前,曾和天月宗的同门一起出过任务,去拿下一个被妖族控制的据点。

当初虽然是他力挽狂澜,但是战斗过程中掉落的物品都是由各人收取的。

当时一起执行任务的人有,令狐博宇、张三,以及,化名沈佩佩的佩姬。(注)

他亲眼看到佩姬收起了这枚明珠,现在他拿到这枚明珠,上面还残留着丝丝缕缕来自佩姬的仙力波动。

其实他早就从月曦处知道了沈佩佩现在在左千牛卫将军府上,只是他认为和沈佩佩互相救了对方一次,已经两清了。

而且飞升上来后又一直忙碌,所以并未去找佩姬。

只是他没想到再见佩姬会是以这种方式,这种情况。

陆沉乘坐着黑帝,手中捧着仙器大月,前去赴宴。

他闭着眼努力不让自己去看周围的情况。

他的前后左右,上下,陪着他飞行的一共有一千人。这些人大部分是宫中侍卫,身穿金盔金甲,排列着整齐的队伍,护送陆沉去赴宴。

若非陆沉强行要求,恐怕这一次出行又会把那顶巨大的轿子抬出来。

陆沉现在的身份是太子,即使左千牛卫将军是正三品的实权将军,也必须得降阶出迎。

左千牛卫将军带着将军府上下数万人,在空中摆下阵势,恭候陆沉的大驾。

佩姬也在这一万人之中,她低眉顺眼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感受着天边越来越亮的金光,却不敢抬头去观察是否是陆沉到来。

那时佩姬偷偷将那枚泛着微光的明珠攥在手心,指尖摩挲着珠体的纹路,仿佛在触碰陆沉留下的气息。

从那一刻起,这枚明珠成了她秘而不宣的心事,被她藏在贴身的香囊里,如同将少女的情愫小心封存。

因为她知道她这种是不配拥有爱情的。

可是,后来陆沉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再次出现,甚至为了她和正道决裂也在所不惜。

后来她飞升了仙界,眼巴巴的等着陆沉到来。

在左千牛卫的日子里,每当深夜独对孤灯,佩姬总会取出明珠,就着昏黄烛火凝望。

摇曳的光影在珠面流转,恍惚间映出陆沉在战场上挥剑的英姿。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手指轻轻抚过脸颊,将滑落的泪水悄然拭去。

冰凉的触感却让她愈发清醒,明白自己深陷泥潭,而陆沉是遥不可及的光。

她仅有天仙修为,在左千牛卫麾下受尽苦难。

若非凭借自身姿色巧妙周旋,或许早已香消玉殒于不知名之处。

她现在的身份是舞姬,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苦难才到了这个位置。

但平日里繁重的练舞任务,让她根本抽不出时间来修炼。更不用说还要受到乐舞司那些人的调戏和鞭打。

每当被鞭笞得伤痕累累,蜷缩在角落时,陆沉的身影便会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心中默念着陆沉的名字,将其当作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

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刻,是对陆沉的思念,让她在绝望中寻得一丝希望,如同在漫漫长夜中望见微弱的星光。

当陆沉飞升仙界,仙名通传整个仙界的时候,她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

第一次,她想偷偷跑出去投靠陆沉,却被乐舞司的人发现抓回,狠狠拷打了七日。

在剧痛中,她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可始终紧握着藏在怀中的明珠。

即便对方用刑时扯掉储物袋,她也拼尽全力去护住明珠,仿佛那是她与陆沉之间最后的联系。

很快陆沉的名字再次通传仙界,她不甘心止步于此,进行了第二次尝试。

她言说她与陆沉是道侣,可以把陆沉招揽进将军府。

总管被她睡服,禀报给了将军,于是给陆沉去了一封拜帖。

彼时陆沉还只是从五品的小官,却未料拜帖石沉大海,连一封拒绝的手札都没有。

她又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顿,这次是总管亲自动手,当着将军的面,总管差点把她的纯粹仙根打断。

要不是总管念及她的服务好,想纳她为小妾,恐怕当场就被打死。

挨打时,她蜷缩着身体,心中满是委屈与不甘,泪水无声滑落,却仍倔强地想着,只要能再见陆沉一面,这一切痛苦都值得。

这一次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她在将军面前拿自己的生命起誓,如果陆沉不来,她就算被打死也无怨无悔。

将军才不把她的生命看在眼里,死了便死了。只是太子还朝,他作为拱卫京城的将军,出于礼貌都要宴请太子一次,更何况他还有别的心思。

这就牵扯出了另一个问题,佩姬怎么也不明白,和她同样是天月界飞升的陆沉,怎么摇身一变成为了太子。

而所有人都迅速的接受了,只有她还记得陆沉只是陆沉,不是太子御承乾。

她自始至终相信陆沉,她认为陆沉只是不知道她在将军府。如果知道她的情况,必定会来解救她。

所以她拿出了那枚与陆沉一同出任务获得的明珠,来证明她现在在将军府。

等待陆沉到来的那些时光,她站在迎接的队伍中,心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低眉顺眼盯着脚尖,却时刻感受着天边的动静。

当察觉到那越来越亮的金光,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满心都是即将见到陆沉的紧张与期待。

可她不敢抬头,害怕这只是一场幻影,害怕被现实无情击碎心中的期盼。

终于,陆沉带着太子的威严和漫天的金光到来。

佩姬缩在角落,目光却始终黏在陆沉身上。

看着他英武不凡的模样,眼眶再次湿润。

“你现在还有机会,做我的小妾,我就在将军面前保下你。” 总管阴恻恻地站在佩姬身后,手掌更是贪婪地摸上佩姬的纤腰。

“感谢总管大人,但是我与陆…… 太子确实是旧相识。” 佩姬眼神中连一丝情绪都没有,仿佛总管摸的不是她一般。

她只是痴痴地看着坐在上方、英武不凡的陆沉,确认对方就是他认识的陆沉。

“不识抬举,那便下去准备吧。” 总管狠狠地拍向佩姬的臀部,把佩姬推走,手掌还贪恋地摩挲着。

陆沉不饮酒,但他还是频频举杯。

因为正三品左千牛卫大将军冯记一直在敬酒。

正三品,是为臣的极限了,再往上只能是虚职。冯记靠着无数的军功才坐到这个位置,拱卫京城已经数万年了。

他没有投向任何一方势力,是绝对的保皇党。所以天然和太子是一个同盟,当然,只要太子不造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随着冯记拍拍手掌,一队舞姬小碎步走了上来。

舞姬穿着清凉,仅仅是关键部位有厚一点的布料,其他地方只是用薄纱遮挡。

陆沉不由得就看直了眼,但是他并不是因为这些舞姬,或者说只是为了其中一名舞姬,佩姬。

佩姬一直盯着陆沉,就算跟着音乐起舞旋转后,也立刻找上陆沉的视线。

她眼神中有哀伤,有可怜,有求救,有爱慕,有贪恋,有回忆。

陆沉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中可以流露出这么多种情绪,但是他却明白了这么多复杂情绪背后,佩姬没有说的话。

坐下以后第一次,也是他生命的第一次,他举起酒杯向冯记敬酒。

冯记嘴角勾起,心想这舞姬果然没有骗自己。

随后便是一轮轮的敬酒,陆沉喝得脸红耳赤,但依旧表现出兴致高昂的样子。

直到,堂上酒缸再次喝尽,冯记命人第三次取酒,陆沉终于开口说出了冯记等待许久的话。

“这名舞姬,名叫佩姬,是我的故交好友,不知将军能否割爱。”

台下把一曲舞来回跳了十几次的佩姬,眼中闪过一抹狂喜,嘴角更是不自觉地勾起。

随后她便听见,冯记拍拍手,让她们退下的命令。

她只能贪恋地看了陆沉一眼,不舍地随着人流走了下去。

冯记端起已经空了的酒杯,仿佛在沉思,实际上他早就想好了说辞,只等着陆沉开口。

就算陆沉开口不是为了那个舞姬,冯记也准备了其他的说辞,只不过会曲折了一点。

他视线看着酒杯,心想,就看这舞姬在太子殿下心中分量有多重了。

他可还记得,十万年前,太子离开京城之前,可是声色犬马。常常为了一名女子,一掷千金,甚至能舍出一个大洲去博美人一笑。

“这…… 太子殿下刚重回东宫,便索要美人,难免会被人在仙帝陛下面前参上个不务正业,沉迷美色啊。” 冯记并不正面回答,语气也并未拒人千里,言下之意是可以谈。

但陆沉最头疼这些打哑谜了,他强行忍住要挠后脑勺的手,端起酒杯想喝一口,但发现酒杯空了,又只能无奈放下。

酒杯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冯记眉头一抬,以为刚才说错话惹太子不悦了。

立刻委婉地补充道:“微臣并非想说太子此举不妥,只是难免受人诟病,不如今日太子殿下先行离去,改日微臣再偷偷把那舞姬送到太子东宫。”

陆沉心中一喜就要答应,却被黑帝在心中传讯阻止。

“他只是说改日,并未说一定会送,这是惯常用的托词。你今天一定要把佩姬带走才行,恐夜长梦多。”

听见这话,陆沉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他看向冯记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怒火。

冯记心中一惊,知道自己的托词没有其他效果,反而惹太子生气,立刻又说道:

“太子殿下息怒,微臣绝无推脱之意,只要殿下想要,微臣立刻双手奉上。”

他口中说着息怒,实际一点也不惶恐,仿佛笃定陆沉会接受一般。

果然,陆沉立刻点头答应:“我要。” 他顿了顿,想起黑帝的话,接着说道:“现在就带走。”

冯记微微一笑,拍拍手,佩姬端着一个木匣便走了上来。

陆沉实在不想与冯记多说,随意地一抱拳,拉着佩姬直接走了出来。

冯记见陆沉如此性急更加高兴,在身后大声地说道:“恭送太子殿下,微臣翘首以待下月的朝会。”

陆沉下意识忽略了最后一句,醉眼朦胧地拉着佩姬坐上了黑帝所变的巨鼋。

黑帝十分配合地把陆沉的单人座变成了双人座,体型也随着变得更加庞大。

等回到太子东宫,佩姬见没了外人,终于扑在陆沉怀中伤心地哭了起来。

她想把在仙界受的委屈讲给陆沉听,却只能发出呜咽的哭声。

陆沉只能无奈地轻轻拍打佩姬的后背安慰她。

两人抱在一起,一个醉眼朦胧思维缓慢,一个感念救命大恩甘愿献身。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恰似烈火干柴,刹那间意乱情迷,不知天地为何物。

陆沉穿越前仅有二十多年寿命,就当了二十多年宅男。穿越后闭关了千年,出来以后四处游荡,被事情推着走了数百年,哪里尝过女子唇上的胭脂味道。

佩姬经验无比丰富,又十分主动,使出了浑身解数,带着陆沉一次次地飞跃云端。

长话短说,一月以后。

在心中默默体会陆沉跌宕起伏内心的黑帝和月无限,还是不得不在两名内侍苦苦哀求下,敲响了陆沉的房门。

“什么事?” 陆沉声音都有些嘶哑,即使是玄仙巅峰修为,也有些扛不住了。

“太子殿下。” 黑帝阴阳怪气地喊道:“该上朝了。”

“上朝,上什么朝?” 陆沉疑惑地问道。

“明日是大朝会,仙帝陛下留下圣旨,特令太子殿下监国。” 内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得陆沉愣住。

他当然知道上朝是什么意思,但是从来没想过他需要上朝。

别人以为他是太子,可是他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说实话,他连太子的身份都还没有接受,准备找机会逃走。更遑论上朝,还要监国。

他怕他只要踏入大殿的那一刻就被几名仙尊识破身份,当场拍死。

所以这个朝会,他是死活不能上,可是他又不得不上。

佩姬自己随意披上一件外袍,却跪着给他呈上来一个木匣。

那木匣是从将军府带出来的,这一个月的欢愉他几乎忘记了木匣的存在。

他原以为是冯记给他送的礼物,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木匣中只有一道手札,只是上面的内容,看得他眉头一皱。

他看了一眼佩姬,觉得对方根本和手札上的内容不匹配,但是有了这一个月的经历,他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佩姬默默地退到一边,等着陆沉的决定,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陆沉拒绝,她情愿去死,也不会拖累陆沉。

陆沉只是叹了一口气,默默摸了一把佩姬柔顺的头发,拉开了房门。

内侍们鱼贯而入,给陆沉穿衣打扮,看着镜中越来越威严的自己,他的心情却如被山岳压住一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