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凡的身子微微一颤,双眼瞬间瞪大,脸上写满了惊讶与错愕,整个人都被陈哥这冷不丁的一下,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刘哥好似没事一样,微微起身前倾拍了拍蒋凡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白了陈哥一眼,瘪嘴道:“你这臭脾气也不知道改一下,幸好这是我兄弟,如果换作外人,让我怎么下台嘛。”
陈哥似笑非笑地直视着刘哥道:“已经到了这样年龄,改不了,你爱来就来,不来我还落个清闲。”
说完,他把手放在身边的蒋凡肩上,歉意道:“兄弟,你别见怪。这家伙就是欠抽,我和他也习惯了这样的交往方式。”
蒋凡看到比他大四十多岁的陈哥,主动和自己称兄道弟,由衷地回道:“没事,这个社会,太多人情交往都戴着面具,真假难辨,我羡慕你们这样的交往。”
这一声茶杯响,非但没有让氛围凝重,反而让先前有些压抑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
刘哥的心情也得到一些缓解,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笑意,那是一种对老友又气又好笑的复杂情绪。
蒋凡眼神中多了几分对这份真挚情谊的向往。
餐厅里,海风依旧轻柔地吹着,带着咸湿的气息,海浪的声音也似乎变得悦耳起来,仿佛在为这一场充满烟火气的相聚伴奏。
“想喝什么酒,自己去拿。”陈哥对刘哥说了一声,然后对蒋凡道:“你们先喝着,我把菜做好就来,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刘哥没有理会陈哥,他用手拿起一只大闸蟹,递到蒋凡面前,笑着说:“尝尝这大闸蟹,这是老家伙知道我要来,专门去渔船上买来的,可鲜了。”
陈哥转过头来,瘪嘴道:“这是拿来喂狗的,可不是为你准备。”说完才想到蒋凡在这里,又看向他准备解释一下。
蒋凡看出陈哥的意思,主动插嘴调侃道:“陈哥,没事,我就喜欢当这样的狗,显得特别亲热。”
他的话落音,陈哥和刘哥两人都欣慰地笑起。
刘哥拿来酒,就着喝茶的杯子倒了三杯,然后举起酒杯在蒋凡面前晃了一下道:“我们先来一杯。”
“还是等陈哥一起吧。”蒋凡想到陈哥年长,坚持要等陈哥一起。
刘哥见状,放下酒杯,顺手拿起一只大闸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一边慢条斯理地剥开蟹壳,一边半开玩笑地调侃道:“这老家伙,那可是实打实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身本事,做饭的手艺更是一绝。这么有能耐的人,不知道发挥一下余热,自个跑到这世外桃源来躲清闲。”
陈哥听了,不屑地哼了一声:“人各有志,我到了这个年龄,已经没什么追求,就喜欢过这样的生活,这是自我放逐,也算情趣。不像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板着个脸,好像谁都欠了你万儿八千似的。”
刘哥比陈哥小近二十岁,两个年龄段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起嘴来。
蒋凡在一旁看着,不禁被他们的相处模式逗乐了,笑声回荡在餐厅里回荡。
陈哥做好菜坐上桌来,蒋凡站起身来,双手端起酒杯,正想先给他敬酒。
陈哥摇手示意蒋凡坐下,然后说道:“来我这破店,没有那么多规矩,也没有什么老幼尊卑,随便就好。”
蒋凡客气道:“以后我一定常来这里。”
刘哥看着蒋凡,插嘴玩笑道:“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来形容老家伙开店,都是抬举他,他是一天打鱼六天晒网,一周时间就过去了,想吃他做的饭,真要看黄历哦。”
“有得你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下次来不准再提前联系,你还是自己看看黄历,在决定行程。”
陈哥回怼完,端起面前满满一杯白酒倒进了嘴里,然后抹了抹嘴,喃喃自语道:“舒服”。
蒋凡关心道:“陈哥,慢点喝”。
刘哥对蒋凡摆了摆手,解释道:“他是一般不喝,只要喝上绝对是不醉不归。”
陈哥的酒量一般,三人推杯换盏到中途,他就醉了。
刘哥把他搀扶到厨房后面的一间小屋里躺下,没好气地埋怨道:“真的一个怪老头,有家不回,就喜欢睡在这里。”埋怨后,又贴心地替陈哥脱掉鞋子,竖直他的身子,以便他躺着舒服一点。
蒋凡本想和刘哥一起搀扶陈哥,被刘哥拒绝,等待过程中,他望着窗外的大海,心里想着,看似极为普通的陈哥,刘哥为什么会对他那么高的评价,谈到隐私问题,谨慎的刘哥也没有回避他。
碍于初次见面,蒋凡没有当着陈哥的面,把这些疑问一股脑地抛出来。他知道,人与人之间的了解需要时间,就像潮起潮落的海水,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他收回望向大海的目光,在餐厅里踱步,打量着四周。
墙上一个相框里有十来张老旧的照片,照片里的陈哥一身戎装、年轻帅气,眼神中透着一股坚毅和果敢,与现在这个随性不羁的模样判若两人。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虽然是陈旧的黑白照片,但是女子的眉眼依旧清晰可辨,眼神灵动而温柔,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藏着无尽的柔情。
她身姿窈窕,一头齐耳短发显得干净利落,流露出那个时代独有的青春气息与优雅韵味。
破旧的餐馆,四处都是脏兮兮的,唯独这个相框一尘不染,这与周围斑驳的墙壁、掉漆的桌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格外醒目,可以看出陈哥对这些照片的用心。也更加勾起了蒋凡的好奇心。
刘哥说过,陈哥现在还是光棍,蒋凡凑近仔细端详,手指轻轻抚过相框边缘,想要从这陈旧的物件上,探寻到一些关于陈哥和照片中女子的过往。
相框的边角虽然已经磨损,是用胶布细心地粘贴固定着,像是生怕它会因为岁月的侵蚀而散架。
蒋凡不禁猜测,照片里的女子对陈哥来说,应该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又或许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