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只得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中庭站定,猛抬头看碧落月色清明……”
青月点了点头:“唱得还可以,不过,我还是听习惯了你唱的。”
“青月,你还说,你听了我唱的一辈子的戏,但是有完整地听下来一出么。”
说起这个二月红就有些幽怨,他唱戏有那么催眠么。
好好的戏曲,到了妻子那里成了哄娇儿入睡的摇篮曲了。
开始还能跟着小声地唱,到了后面就会周公去了。
要不就神游天外,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青月心虚地不敢看他:“大概有吧。”
看着妻子脸上心虚的表情,语气里也满是不确定,二月红的眼神更控诉了,青月讨好地给他喂了一块点心。
一旁的解九爷端起茶杯,遮盖住上扬的嘴角,这么多年过去了,二爷夫妻俩感情还是那么好,相处起来,还是那么有意思。
又看向一边认真听戏的小孙子,看这样子雨臣是真的喜欢唱戏了。
翌日,解九爷和小孙子带着重礼来到红府。
二月红微微挑眉:“九爷,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来就来吧,怎么还带着这么重的礼。”
“二爷,这不是有求于你么,这是规矩。雨臣喜欢你的戏,二爷给教导教导?”
“行啊,他喜欢,我就收了这个小徒弟。不过,学戏很苦的,他得做好准备。”
没想到啊,这个小徒弟还是喜欢上了戏曲。
小雨臣保证道:“师父,我不怕苦,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你倒是机灵。”
这就改口了,不愧是解家的孩子。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红府的戏台上,多了一个练功的孩童。
青月坐在底下看着,有一瞬间感觉时光回溯了,她仿佛回到了过去。
她的公公,红老家主带着还不是自己丈夫的小二爷,在戏台上也是这样教导着。
如今,变成了自己的丈夫,在教授他的小徒弟。
这大概也是一种传承吧,只是物是人非了。
练完功后,二月红接过妻子手中的毛巾擦汗,喝了一口茶后,询问自己的妻子:“刚刚在想什么呢?”
他刚刚注意到了,妻子有些恍惚。
“没什么,我看你们练功,突然想起来当年公公带着你在戏台上,考校你的时候,和现在一模一样。”
听青月一说,二月红也想起来了,当年还不是自己妻子的青月也是在台下坐着,看着自己和父亲学戏。
如今妻子还是在台下坐着,台上自己身边的人却换成了小徒弟,自己成为了教授者的角色。
“还真是挺像的,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走了,还好你还在。”
还好,妻子没丢下自己一个人在这世上。
这边感慨万分,甚至有些伤感的时候,一道贱贱的声音传来:“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啊,还挺好看的。”
“黑瞎子,别欺负小孩。”
黑瞎子再怎么老眼昏花,也不至于看不出来雨臣是个小男孩。
黑瞎子才不管呢,直接把小雨臣抱起来抛高高。
从记事起,小雨臣第一次被人举高高,还有些新奇。
青月见小雨臣没被吓到,玩得还挺开心,就不管他了。
转头看向一旁看着他们的白小官:“小官,最近还好吗?”
白小官点头:“嗯。”
“这回多住几天,再给你补补,你一出去,就不好好吃饭,总是不会照顾自己。”
青月都对他无语了,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生活九级残废。
“好。”
白小官知道青月都是为了他好,有青月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在这里是他最放松的时候。
明天是二月红的生日,今天他们提前回来了,明天不知道会不会有不请自来的客人,他们不方便露面,就今天吃个团圆饭。
每年就这么一天特殊的日子,青月从不过生日,她不止活一世,生日算哪天都说不清。
这不,陈皮也到了:“师父,师娘。”
青月赶紧招呼:“快坐下,你也不年轻了,还东奔西跑的,也不嫌累。”
快七十岁的人,还不肯退下来。还真以为他和黑瞎子与白小官一样,活到一百岁,还是二十岁的身体啊。
在外面无论怎么叱咤风云的陈皮阿四,到了这里只能乖乖听训。
师娘也是娘,老娘要训你,无论你多大,你也得听着。
陈皮面上不情不愿,心里高兴着呢,有师父师娘在,他永远都可以是个孩子。
他在外面受委屈了,可以回来告状。
二月红作为大家长,就在一旁看着妻子一个一个地念叨,时不时地给她添点茶,免得她说得口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