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拉拉的火药弹从城墙上投掷下来,有的落在地上就成了哑弹,雨实在是太大了。
完颜蒲察知道,胜负全在今日之战,作为主将的他竟然装扮成普通士卒,随着大队金军冲进瓮城之内。
眯着眼睛看了看瓮城里的情形,完颜蒲察再一次觉得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儿里。
之所以让完颜蒲察如此郁闷,并不是因为瓮城里没有城门。恰恰相反,这小小瓮城里竟然每一面墙上都有城门,整整四座。
去掉大火烧毁一直没有修缮的那座主城门,其余三面墙上竟是各有一座小号的城门。
你是瓮城啊,是专门用来困住敌人的,怎么会有三座城门啊?
完颜蒲察心里超级郁闷。他心里很清楚,以田十一的风格,这三座城门肯定有假的,甚至会有两座城门是假的。但想要分辨真假,总要撞开后才能知道。
人足够多,原木头足够多,所以完颜蒲察决定,把三座城门都撞开。
零星爆炸的火药弹彭起朵朵火光,随即被金军的鲜血与雨水浇熄。炮楼上的火枪一直没有停歇,但数量太少,只能盯着抱起原木头撞城门的金军打。
金军的弓箭同样成了废物,天赐军战士纷纷从城墙上冒出头来,一块又一块大石头从城墙上扔了下来。下面的金军太多,根本不用瞄准,每一块大石头都能砸中举着盾牌的金军。
完颜蒲察心中越来越焦急,也越来越兴奋。如此大雨之下,只要冲进宁远城,那便是一场混乱的近身厮杀。凭借金军勇士的悍勇,也许真能打败天赐军也说不定。
原木头一下又一下撞在城门上,城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音。
瓮城里的城门依旧很厚实,虽然每次被撞都会剧烈地震动,但在被撞了几百下后,依旧树立在那里。
大石头、火药弹、火枪不停收割着金军的性命,完颜蒲察急得都快要把牙咬碎了。
瓮城左侧城门的门枢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完颜蒲察心中大喜,顾不住继续隐藏身份,大叫着让更多的金军冲上去撞破城门。
“喀喇”一声闷响,如此大雨中竟然扬起一片尘土。几乎所有的金军都在盯着左侧的城门,那座厚重的城门,终于被撞得半扇倒向后方。
一直挺着挨打无法还击的金军立即齐声欢呼起来,连完颜蒲察的军令都没用,疯了一样涌进宁远城之内。
雨声太大,完颜蒲察听不真切城门另一侧的声音,只是发现城门洞里的金军似乎都很惊恐,但在后方众多金军的推动下,全部以一种不情不愿的姿势被推进城门洞的另一侧。
完颜蒲察连忙下令让留乌蠢止住金军的冲锋,随即却发现,冲过城门洞的金军全都没了踪影。
留乌蠢冒了危险过去查看,随后跑回来隐秘的向完颜蒲察禀报,左侧城门的后方是一片池塘,刚刚冲进去的数百金军,都已经掉进池塘里淹死了。
完颜蒲察用力地喘息着,右手捂着心口的位置。听说皇帝陛下近来经常心口疼,如今看来,自己似乎也染上了这种毛病。
城门后面是池塘?他们天赐军,就不怕城墙被水泡塌掉吗?他们怎么就能想到这种缺德带冒烟的法子啊,护城湖吗?
金军少有会水之人,何况都是穿了盔甲带着兵刃的,涉水过池塘明显不是个好主意。
就在此时,始终撞击着右侧城门的金军欢呼起来。瓮城右侧的城门,被撞得倒下了,不过却是倒向金军一侧的。
欢呼声突然中断了,金军就像集体被掐住了脖子。完颜蒲察此时也看到了,倒下来的城门后面是城墙,右侧的城门是假门。
此时的完颜蒲察已经感觉不到生气了,反而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就算唯一那座没被撞开的城门也是条死路,甚至也是可以接受的。因为天赐军一系列骚操作,早已经把完颜蒲察的三观刷新好几遍了。因为田十一要是不弄出点幺蛾子,那就配不上他气人精的名号了。因为宁远城若是如此轻易便能攻破,大金国又怎么会在天赐军手上屡战屡败呢。
火枪和火药弹稀疏的攻击始终没有停下,伴随着大雨一齐落下的大石头也没有间歇,所有金军的目光却一同望向了瓮城中间的那座城门。剩下这座唯一的城门,已经是他们攻进宁远城最后的希望了。
金军不要命地撞击着最后一座城门,完颜蒲察突然发现,城墙上炮楼里的火枪,竟是一直在重点打击着中间城门一带。
完颜蒲察暗骂自己粗心,若是早些发现,也不会白白折损那些多的金军勇士了。
时间似乎过得格外慢,中间的城门也似乎特别坚固。一个又一个金军倒在中间城门的前面,随即被同伴将尸首拖走。
“喀喇”的闷响声再次响了起来,最后一座城门终于倒下了。
金军这次没有欢呼,他们在这小小瓮城里已经死了太多人,每一个金军的胸膛里都塞满了憋屈与怒火。
用女真话喊了声杀,完颜蒲察也随着大队的金军冲向了城门。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还不能取胜,宁远城东侧的攻击就算彻底失败了。完颜蒲察已经把自己的生死和胜利绑在了一起,要么活着胜利,要么死着失败。
“小心!”留乌蠢大叫一声,随即抓住完颜蒲察的战甲缝隙,将完颜蒲察扯翻在地上。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大炮的怒吼声震得完颜蒲察耳膜嗡嗡做响,正冲进城门的金军却像遇到了天罚一样,全部从腰身处断成两截。有的金军,甚至被震得粉碎。
完颜蒲察惊骇地看着眼前一幕,心中暗自庆幸。若不是留乌蠢扯了他一下,此时他也是一分两半的下场。话说天赐军这次用的又是什么东西啊,这天赐军咋就总有用不完的奇怪武器呢?
其实这次完颜蒲察可是冤枉天赐军了,这次大炮射出的也不过是普通的链弹而已,第一次汴梁之战对敌铁浮屠时便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