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有些好奇，笑了笑，说：“那分明就是猫头鹰的叫声。说来也巧，我的口技不行，但我最擅长学猫头鹰叫了。昔年我在山中时，夜里就用那种叫声和一位好友互传消息。”奇道：“兄弟，你问这个干什么？”
龙洋叹了口气，“大哥，我还是想知道吴阳究竟有没有死。大哥若是见了他的尸体，就发出那种声音告诉我。”
他们商议好了，龙洋从大石后走了出去。
两名亲兵立即站了起来，喝问道：“你为什么上来了？”
“田大人和女师叫我来把东西带到下面，还要把绳子给收了。”龙洋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慢吞吞地走到两个大皮箱那里。两名亲兵不再理他，又坐了下去。
微弱的晨曦从洞外透进，龙洋向着出口处望去，看见一缕缕的雾气从外面飘进。
出口狭窄，又是弯曲的，没法看见外面的情形。一名亲兵见他向外面打量，喝道：“不要乱看，快点收拾东西下去。”
“是、是……”龙洋连声答应，蹲下来打开皮箱。
一个皮箱中装着凿子、铲子、锉刀等工具，另一个皮箱中装着一些火把，其中有两支是女师拿的那种精巧的小火把。
有三个金属瓶，里面都装满了液体，可能是小火把所用的燃料。此外还有一只木盒子，它上面的锁，设计的很巧妙，龙洋一时无法将它打开。
他看了看那些东西，取来一些包袱皮，把东西往包袱里装。然后，他趁两名亲兵不注意，背过身去，曲起右手食指在自己左手臂上用力一弹，那里立即肿起了一个大包。
接着，他拿出手帕，把几只巨火蚁抖落在地下。
“哎呀！疼死我了！这里有巨火蚁！”
他一边喊，一边去踩在地下爬的巨火蚁。
杨靖震伤巨火蚁，用的手法一定极其精妙，火候把握的也刚刚好。那些巨火蚁都还会爬，但它们都爬不快。
两名亲兵听见呼喊，都大惊失色，急忙赶过来看。龙洋怕他们看出巨火蚁已经受伤，会起疑心，急忙把它们都给踩死了，只留下一只，让它慢慢地爬着。一名亲兵最先赶到，把它踩成了肉泥。
地下被踩死的那些巨火蚁，都还可以辨认，它们被踩扁之后，体型显得更大，两名亲兵都被吓得脸色惨白。吴阳死前的惨状，他们心里可是最清楚。
“这里怎么也有巨火蚁？”他们面面相觑地问。
“疼死我了。”龙洋呲牙咧嘴的，故意掀开衣袖，露出胳膊上酱紫色的肿包。
两名亲兵看了看他的脓包，便不再理会他。
龙洋说：“这些巨火蚁一定是从吴阳身上爬出来的。两位大哥，这里可能还有，你们再找找看。”两人更加惊慌，慌忙弯腰低头，到处查看。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龙洋看见杨靖的身影贴着石壁闪了两下，便从出口处消失了。
他不知用的是什么身法，速度那样快，却没带起半点风声。
两名亲兵找了一会，没有发现其他的巨火蚁，便又回到了出口处。这次他们不敢再坐在地上，只在出口两边站着。他们的身体，也离石壁远远的。
龙洋蹲下去，继续收拾东西。他打算多磨蹭一会，好等杨靖传来信号。
不大一会，他就听见了“咕咕喵，咕咕喵……”的叫声，很像是猫头鹰的叫声，只是比猫头鹰叫的更急促，更接近幽冥神鸽的叫声。杨靖说他的口技不行，但这次，他学的真像。
那种声音，像是一串炫耀的，放肆的笑声，伴随着惨淡的雾气飘进，很快便又如薄雾一般消失了。
一名亲兵慌忙问道：“是幽冥神鸽吗？”
“不是。”另一名亲兵说，“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是猫头鹰。”
龙洋不敢再耽搁，急忙加快速度收拾东西。
他把那些东西先分成了三份。火把和金属瓶是一份；凿子、锉刀、钉子等小工具和木盒是一份；另一份是折叠铲、铁镐等大工具。他将它们分别装在三个包袱中，背上了装着火把和金属瓶的包袱。
他举着火把，身体不敢和石壁接触，慢慢顺着绳子溜了下去。
他一边下，一边观察。哪儿是巨火蚁出现过的地方；哪里的石缝多，可能会爬出巨火蚁；何处可以攀缘、踏足，所以这些，他都已经记在了心里。
等最后收了绳子，他就只能靠功夫跑下来了，那时他需要尽量靠着蹦跳下去。他和石壁接触的时间和次数，当然都是越少越好。
到最后一段路，龙洋顺着绳子往下一溜，轻轻一蹦，落在了石厅的中间。
他把包袱放在地下，准备再上去。女师喊住了他，“等杨靖来，你还和他一道上去。”
龙洋心中惊慌，只好低着头站在一边。等了一会，女师奇道：“杨靖呢？他没和你一块下来吗？”
“没有。他上去后，说肚子疼，到一块大石后大便去了。我收拾好东西，本来准备等着他的。守在那里的人催我，我就只好先下来了。”
“你下来之前，他还在解手吗？”
“应该是吧？我嫌臭，没去看他……”
女师慌了，看着田威虎说：“田大人，那个人可是你允许他上去的，他要是走了，你难逃罪责。”
田威虎大怒，“那人必定是逃走了。他还逃不远，我这就去追，不信抓不到他。”
他一边说，一边大步走向洞口下方，来到龙洋身边时，忽然伸手一抓，抓住了龙洋的衣领。王元英、风啸林等人都吃了一惊，却已经救援不及。
田威虎手上用力，把龙洋抓到面前，厉声喝道：“那人必定是你放走的。这里不能再留你这个祸害。”抬起手掌，作势要对他脑门劈下。
“田大人，冤枉。”龙洋急忙呼喊。王元英、风啸林、古伟等人也喊道：“大人手下留情。”女师道：“先听他说。”
“田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龙洋加快语速辩解，“上面有人守着，他怎么可能走掉？再者……”
“住嘴！”田威虎暴喝了一声，冷笑着说道：“既然有人替你求情，你给我听好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说出那人的去向，我只要听个地名，你不要多说废话。我数十下，你说出来。你若不说，便死定了，你要是说出一个字的废话来，我掌下也不留情。一、二……”
田威虎用比冰还冷的声音，开始数数。
龙洋慌忙看了女师一眼，她脸挂寒霜，抿着嘴，不发一言。
“三、四……”田威虎继续数了下去，既没有加速，更没有减缓。节奏如死神的挂钟，“滴答”响着，发出生命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