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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宋清源及时出现,我才逃出了东宫。

甄怀北虽还未收我的钱,却也查到一些眉目了。他告诉我,阮玉琴不是女子。我并不意外,他又说道,阮玉琴也不是男子。这我是知道的,阮玉琴就是一个阉过的人。一个阉人,不出意外的话,应与皇宫内苑有关。

我向甄怀北询问:“是不是阮玉琴是宫里逃同来的?”

甄怀北却笑道:“阮玉琴不叫阮玉琴,他叫作阮洵。多年之前,梁国宫内,有一个叫阮洵的宫人,当时只有十来岁,后来却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感到很不可思议,阮洵?梁宫?怪不得呢,阮玉琴一心要致兰心堂和常云昇于死地,搞了半天,原来她是梁国人。他们之间,究竟有何深仇大恨呢?甄怀北又说道:“阮洵可不是梁国人,他是兰贵廷的一名下属,一个叫阮青云的校尉的儿子。只是阮青云,在那次长风坡之役中,丢了性命。却阮洵被人带回了梁国,后来不知怎的,竟成了宫人。”

我听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现在更加明白了,阮玉琴这是真的为了复仇而来啊。为了复仇,他居然不惜变成阉人,葬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不过,兰心贵不是在江南,与阮玉琴相遇的吗?

甄怀北说道:“我查到的这些,绝对没有虚假,值得起黄金千俩,如果能救回常将军,便是万俩也值。如今墨渊你可想好了,只要重审此案,必定会天翻地覆,你如果硬要翻案,必会得罪不少人。”

我的心绪乱糟糟的,却还是极力克制着情绪,说道:“但仅凭三言两语,又如何让别人相信呢?现在朝廷和廷尉,都大有匆匆结案的意思。”

甄怀北不以为然地一笑,说道:“我做事,自然是讲究证据的。我手上现在一份梁宫当年被阉宫人的名单,上面还有当时的总管的签名和指印,以及他们的指印。你知道,一个人的指印,是不会改变的。还有,我手上还有一份,阮洵在江南二月楼做歌舞伎时,和老板签下的文书,上面也有他的指印。”

我说道:“可是阮玉琴已经送去火化了呀。”

甄怀北又笑了笑,说道:“墨渊,别人说什么,你还就听什么呀,连我都知道,那阮洵并未被真的火化,不过是朝廷为了掩人耳目罢了。真正的阮洵,应还在廷尉的暗室之中。除非这案子千真万确结了,张庭秀才敢将这么重要的证人拿去烧了。现在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我一听,仍是半信半疑,他这么一说,我倒是顿时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事情好像眉目清晰了,我对甄怀北说道:“先生,你果然厉害。你把这两样证物给我,开多高的价,我都没得二话。”

甄怀北却不肯,说是我出不起这个价,还是给别人合适。我听了急得直搔头,甄怀北又说道:“墨渊,我都说了,你是女儿家,你若真的?了这滩浑水,只怕这一辈子,你都见不得人了。我把这证物,交给更合适的人,结果不是一样吗?”

我小心地问他,“谁才更合适?”

甄怀北高深莫测地笑笑,又说道:“那日送你来的,是谢府的马车吧?谢家那公子,是不是对你颇有意思?我是你先生,也给你一个建议吧,跟着那位将军,你这一辈子,定是要受些惊吓,吃些苦头的,那谢公子,真的不错。”

我更奇怪了,既然不想将证物给我,为何却又将此事透露于我?甄怀北笑道:“墨渊,你想要这份消息,我也将消息告知了你,你该付的钱,也记得付一下啊。这一份消息,同时卖给三家的话,我来算算,我得赚多少啊。哈哈,我发达了。”

果然,商人就是逐利啊,一身的铜臭气息。我气冲冲地,转身就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不给我证物,凭我口说几句,也毫无用处的啊,反而会被人反咬一口。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着,莲生劝我该回去了。我哪里能回呢?正在此时,一个小男孩拉扯着我的衣角,我俯下身,小男孩眨巴着双眼,对我说道:“姐姐,有一个姐姐让我告诉你,她在浮雪巷第三个小院等你。”

我正欲问那人是谁,小男孩却飞快地跑开了。莲生说道:“小姐,咱们回去吧,万一是什么人心怀不轨,可就糟糕了。”

但是我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了,有谁会用这种方式,来寻我呢?定然是不能曝光于阳光下的人,我的心里,隐隐猜到了是谁,但又说不准。我对莲生说道:“浮雪巷这个名字,倒挺美的,不如咱们去看看。”

莲生听如此说,只得跟我一起,问了路上的行人,找到了浮雪巷,不过是一处寻常巷子,又老又破旧,有些阴森,即使在大白天,也让人觉得寒浸浸的。

我们来到了第三个院子,也不过是一处荒院,好像很久无人居住了似的,门虚掩着,我和莲生轻轻推开了门。

院子里杂草丛生,正值秋日,一股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阳光落了下来,也染上了薄薄的哀伤。看这样子,这里很长时间,也没有住人了,莲生对我说道:“小姐,这里没有人,咱们走吧。”

正在此时,屋子里传来了轻轻的咳嗽声,我们不禁望向那里。一个瘦削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里。是锦儿。

锦儿今天,打扮得很美,她穿着粉色的衣衫,映得她苍白的脸,也有了些血色,她薄施脂粉,轻染口脂,头发也梳得光溜溜的,长长的青丝用青色的绸带绑起,插戴着一只金凤流苏的簪子。我从未见过,她如此的容光焕发,不由得愣住了。

锦儿走到我面前,说道:“月小姐,我想请你,进去喝喝茶。”

我便让莲生候在院子里,自己随锦儿进了屋。果然,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一壶茶,两只茶碗。我哪里喝得下茶呢?只是觉得奇怪,她为何要找我,看她如此平静,我还以为,她从阮玉琴的死亡里,渐渐走了出来。

锦儿也不劝我,自顾自地倒上一碗,却说道:“我和阿洵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梁国的死人堆里,我们都死了父母,后来,我们又进了宫。我做了宫女,他做了宫人。阿洵和我十岁那年,都染上了一场大病,被丢到了宫外,被一个江南的货商花钱治好了,又将我们带到了江南,让我们学艺,成了青楼里的歌舞伎。阿洵是二月楼的花魁,多少人为了见他一面,一掷千金。”

我静静地看着她,锦儿倒也不理会我,继续说道:“本来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但是我知道,阿洵的父母,死得冤枉。阿洵说过,是月行山和兰贵廷为了邀功,下达了错误的军令,不仅害死了常之幸将军,还害死了阿洵的父母!”

听到这里,我一下子裂开了似的,脑子里嗡嗡乱响。我也不由得端着茶碗,想要饮一口,压压惊,谁知锦儿按住我的手,说道:“茶生霉了,月小姐你还是别喝了。”

有不敢再听下去了,却又想要知道更多。锦儿又说道:“阿洵说要复仇,我便跟着他,一路来了京城。那兰心堂,眼里只有阿洵,或许,这就是债吧?”

我终于问道:“难道在一起几年,兰心堂都没有发现,阮玉琴不是女人?”

话到这里,锦儿忽然笑了起来,头上的流苏荡动着,像要极力甩脱悲伤。锦儿说道:“阿洵与兰心堂同房的次数很有限,而且每每阿洵都会点一种香,让兰心堂意识迷糊,其实和他同房的人,是我。”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锦儿,她说的是真的,她的眼眸里,有着深深的哀伤,但神色却异常平静。这样的真相,实在是太残酷了,我以为我会恨阮玉琴,但是我只感到了悲凉。锦儿平静地说道:“月小姐,谢谢你来送我,我终于可以,和阿洵相见了。”

锦儿的嘴角,缓缓地流淌下一丝鲜红的血,我连忙冲过去,抱住了她,她已经服了剧毒的砒霜。我悲愤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傻?你连命也不要了啊!”

锦儿微笑着,说道:“我的命,就是阿洵。”

她的眼睛渐渐合上了,窗外一缕秋天的阳光进来,照着她的面庞,莲生听闻动静,也闯了进来,见到这一幕,吓得大惊失色。

我看着桌上的茶,心里又感到一阵后怕。差一点,我就和她一起上路了,但她到底,心软了。她最后的样子,还是那个软软的,来自江南的女子。

锦儿的金簪掉落在地上,空气之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