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女人的丈夫临走时还向别人借了不少钱,有十几个金币之多,说是回家去进货,之后拿货抵账,结果他一去不返。
现在她不仅要还这些账,还得供养年幼孩子们的吃喝开销,压力非常大。
前几日债主又轮番上门讨债,说如果不还钱,就将她母子卖了抵账。
女人愁的不行,再次给丈夫写了信,并委托同乡回去时带给他。
可安息国路途遥远,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信件会不会送达。
这下好了,今日她花了两金币买到很多稀奇物品,相信可以卖个好价钱,长此以往,自己总能还清债务。
到时自己就能带着孩子们离开大汉回国了。
沈昭非常同情这女人的遭遇,因为她前世就遇到不少被卖为奴隶的胡人女子,结局都不怎么好。
可同情归同情,沈昭也没打算参与她们的因果。
送走西域女人,沈昭与母亲在帐篷里清点剩下的货物。
“阿昭,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沈衡逛了几天敦煌郡,各种美食都尝了一遍,之后还陪父亲买了一匹大宛马,现下十分想回去跟阿豕他们显摆显摆。
沈昭:“等交完钱就回去。”
自己来此的目的就是给父亲买爵位,事情还未办妥怎能轻易离开?
“那啥时候去交钱啊?”沈衡百无聊赖道。
张山月瞪了儿子一眼:“就你话多!你爹已经去府衙问询了,倒是给你急的不轻!”
沈衡挠挠后脑勺,被老娘训斥也不在意,凑过来道:“阿昭,你不是说要买丝绸么?我瞧见一家布庄,里头有不少绸缎绢布呢。”
沈昭摇头:“我都看过了,此地绸缎太贵,买了不划算。”
而且也没几样好货,怨不得很多大驼队都往京城赶。
正说着话,沈昂回来了。
他从马上跳下来,快步走进帐篷,低声道:“阿昭,太守命我带钱去府衙,他说已经接到县令的信函。”
沈昭闻言一喜,赶紧将牛车上的东西扔到地上,只留下两只空箱子。
随后将手伸进箱子内,瞬间取出三十四万五铢钱。
这些钱都用麻绳串上,每千钱一串,共计三百四十串。
“咱们现在就用牛车运过去。”沈昭又将一把银币与几枚金币放在父亲手里:“若是不够就用这个抵。”
沈昂有些难为情,但想到自己有爵位后也能抬高闺女的身份地位,便稍稍安心。
沈衡主动拉起板车,拖到帐篷外面套上老牛,招呼妹妹道:“你赶紧坐上来,我来赶车。”
沈昭答应一声,斜坐在板车上。
“阿娘,你看好帐篷,我陪爹爹一起去府衙。”其实是她担心二兄乱跑,这才跟着过去。
张山月挥挥手:“早去早回!”
“知道了!”
沈昭与二兄坐在牛车上,旁边跟着骑着马的老父亲。
三人一路上都没说话,直至到了府衙门口。
沈昂上前禀明来历,于是有几个侍卫过来帮忙抬钱币。
三百四十串的铜钱,相当于五六百斤,四个人抬了两趟才抬完。
沈衡感叹道:“这么多钱,只为买一个爵位,我看着都心疼。”
两个月前,自己手头连二十钱都没有呢,没想到转眼妹妹就赚到这么多,简直跟做梦一样。
对了,最近一段时间,自己也存了数千私房,等回家都拿给妹妹好了。
正胡思乱想间,忽见府衙大门内走出一群人。
为首是一名十七八岁的青年,他面容白净,器宇不凡,身上黑色袍子闪着水银般的光芒。
因离的远,并不能看清其长相,但沈衡就是认为那人应该俊美不凡。
沈昭也瞧见被人众星捧月的青年了,却并没在意。
像这种官府衙门,能自由进出的,无一不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自己前世在京城也没少见王孙贵胄,所以见怪不怪。
但这群人越走越近,沈昭渐渐收回视线。
因为中间少年的穿着与腰间玉带,完全就是王侯才有的规格。
这样的人不是自己这等小民能直视的。
见二兄还在直勾勾打量,赶紧扯了扯他衣袖,低声道:“转过头来。”
沈衡不明所以,转头看向妹妹:“啥事?”
沈昭从挎包内取出一个小圆镜塞到他手中:“你照照镜子,把眼屎抹掉。”
“......”沈衡真以为自己脸上有眼屎,立刻举起镜子来回照:“在哪里?哎呀!都是最近风沙太大,我眼里总是进沙子。”
这时,一群人刚好路过牛车,中间青年举目打量一眼沈昭,又看一眼沈衡手里的镜子,迈步远去。
沈昭松口气,用手指戳一下二兄:“快别照了,把镜子还我。”
沈衡不理妹妹,硬是将两只眼角都抹干净才罢。
没多久,父亲一脸喜色从衙门出来,对闺女道:“已经好了。”
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木片:“这是郡守给我的凭证,等朝廷批复后,我就能拿到爵位身符了。”
“我看看!”沈衡忙不迭抢过来观看,就见上头写着敦煌郡太守府收到效谷县延泽里亭驿长沈昂购买八级军爵共计三十三万钱的记录。
“哈哈!咱家以后都不用徭役了!”沈衡又将木片给妹妹看:“以后咱们可以随意搬去其他地方居住了吧?”
沈昭笑着点头:“是呢。”
除了关外,自家可以去任何地方落户,因为不用再服徭役。
这爵位虽说就是个名目,但自家以后的身份地位就此与平民区分开来。
也就是说,自家可以与真正的贵族享受一样的特殊待遇,比如小罪可用钱赎,大罪再用爵位抵。
再有就是,无论自家多有钱,都不会有人入户盘查了。
沈昭美滋滋地想:等父亲的爵位身符领到手,自己再给两位兄长也各买一个,也算自己给他们绑个护身符。
前世自己失去所有家人,这一世,自己一定护好他们,往后自己有难,也有人撑腰了。
“咱们明日就能回家了!”沈衡兴奋地赶着牛车,遇到售卖馕饼与膏饼膏环的就停下买一些,准备带回去给小伙伴尝尝。
沈昭拿起一块膏环咔嚓咔嚓嚼着,脆香脆香的口感让她停不下来。
忽然,一辆双马拉的马车从她身旁经过,马车内坐着一名黑袍青年,目光淡淡从她脸上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