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要有人来做，”
“那为什么要是你？”她变得尖锐，“为什么不能换一个人来？”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嗓音粗声粗气的，穆迪从烟囱旁绕过来，盯着艾瑞斯看了半晌，然后才从兜里摸出一张旧照片拍到桌上。“这是最初的凤凰社，前天晚上在柜子里翻东西时找到的。”
艾瑞斯望过去，只见那上面印着许多人，密密麻麻的，有人在挥手，也有人对她举起酒杯。
“我们这些人，都是不图名利，只为了聚在一起击败更多的敌人。”穆迪吸了吸鼻子，“看这儿，这是我，头发还没有变白，鼻子也还好好的……埃文·罗齐尔，知道吗？是一个食死徒，打掉了我的鼻子。”
艾瑞斯看了看他，又重新望向照片。
“我旁边是邓布利多，另一边是马琳·麦金农，拍完这张照片两个星期后，她就被杀害了，食死徒把她全家都抓了去……还有这里，弗兰克·隆巴顿和艾丽斯·隆巴顿——”
“隆巴顿？”她忽然说，“纳威的父母？”
“就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希望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里的食物还合他们的胃口。”穆迪指着他们，“食死徒用钻心咒把他们折磨到永久性精神失常，死了也比遭那份罪强……”
他用手碰碰照片，上面的小人儿都朝旁边移去，让那些本来被遮住的人挪到了前面。
“本吉·芬威克，我们只找到了他的部分尸体。埃德加·博恩斯，阿米莉亚·博恩斯的哥哥，他们也抓走了他的全家……卡拉多克·迪尔伯恩，照片拍完后六个月就失踪了，一直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海格，你见过了……吉迪翁·普威特，动用了五个食死徒才将他和他弟弟费比安杀死，他们战斗得英勇顽强……多卡斯·梅多斯，伏地魔亲手杀害了她……小天狼星，那时候还留着短头发……”
“那这个？”她试探着伸出手指，“这个人长得很像……”
“詹姆·波特，是的，他们父子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也死了，小矮星彼得背叛了他们，”穆迪指着他身后那个矮小的人，“泄露了住址，伏地魔找上门来，亲手杀了他们。”
他们…
艾瑞斯的手指不断流连，就在詹姆的身边，那个一头长长的头发，有着杏仁状绿色眼睛的人。
“莉莉·波特，死在她儿子的面前。幸运的是当时他还太小了，记不得那些残酷地画面。”说完穆迪就盯着她，蓝色的眼珠子也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你说这事为什么不能换一个人去做，那我问你，换谁？这些为了对抗黑巫师英勇牺牲的人，换谁去代替？”
他的脸已经满是伤痕沟壑了，鼻子不完整，嘴也有些歪斜。满头白发，意志却一直坚定。
也许有一天他也会像照片里的人，残酷地死在某个地方。运气好的话有个全尸，运气不好的话，现场就不太好看了。
可是没人后悔，因为他们都甘愿付出生命。
“——我问你换谁？”
突然的大吼，惊得艾瑞斯从照片里抬起头，愣愣的。看向安德鲁，也看向斯内普。
这两人都加入了这个组织，这个时刻都会有生命危险的组织。有人被撕成碎片连身体都找不齐，也有人被一群黑巫师围攻，且战且退，却仍然难逃一死，甚至隆巴顿夫妇，那是比死还可怕的折磨。
她不愿意去质疑别人的忠诚和大义，可是现在在她眼前的这两个人，难道也终有一天要面对这样的境况吗？
“安德鲁……你真是找了一个能更快去见我父母的活……”
“瞎说什么，”安德鲁笑着说，“邓布利多不会让我去干那些危险的事。”
另一个人也撩开她的长发，把斗篷系紧了。“不用担心。”
眼里的水汽越聚越多，眼看就要落下来。“可是，你们…”
“我们现在做的事，就是阻止你害怕的那一切发生。”斯内普说，把照片拿起来，也顺势握住她的手。
无数人影挤在纸片里，那个深红色长发的人也在对他微笑。
“凤凰社一直是黑魔王想要消灭的对象，因为他们反抗他。波特一家利用赤胆忠心咒躲在戈德里克山谷，仍然被残忍杀害。”
斯内普重新放下照片，只看着眼前的人。穆迪立刻很有眼色地离开，甚至带走了一直探头探脑的小天狼星。
“现在你见到了，这就是莉莉。穆迪没有污蔑我，十二年前……我站在这些人的对立面。对她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什么责任？”
斯内普绷着脸，“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艾瑞斯看着他，“我不明白，斯内普。你从小就喜欢她，即使她嫁给了詹姆·波特。如果说这世上谁最希望她活着一定是你。你不可能害死她。”
安德鲁悄无声息地离开，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斯内普才渐渐露出痛苦的表情。
仿佛伤疤被又一次撕开，他不知不觉握紧了那双手，捏得她有点疼。
“那只老鼠泄露了他们的行踪，导致黑魔王找上门去。可是让黑魔王将他们一家当做目标的人……是我。那场争斗很惨烈。死亡，是每一天里最不足为奇的。我尽量避开了那些任务，可是想要待在那个人身边，不能什么都不做，于是我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斯内普又一次抚上了手臂，这些怪异的举动早就惹人怀疑了。艾瑞斯也按了上去，“这里，到底有什么？”
他抬起头，“你想知道？”
那双黑眼睛又一次变得像无底深渊……
“……是，”她慢慢开口，像是做了某种决定。
“我想知道。”
随着纽扣一颗一颗地解开，那个总被包裹严密的身体终于露出了一小部分。艾瑞斯忍不住凑上去。
那是一个鲜红的纹身图案，尽管有些模糊不清，也能看出狰狞的骷髅头，和从嘴里钻出的蛇。
这样邪恶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