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朝霞，顾溪年踏上了下山的路。
回到城内，陆陆续续有摊贩出来摆摊了，顾溪年顺便买了一些吃食回去。
小巷里的人家大部分都搬走了，以至于顾溪年回去的时候竟然一个人也没碰上。
他推开院门，昨夜叫得正凶的狗子正摇头摆尾的跑来迎接他。
在顾溪年进到院子里时，阿璇便已经醒了。
她试着睁了睁眼睛，却仍然是一片漆黑的。
顾溪年推门进来，阿璇怀里抱着瑶瑶，两人就窝在那张小床上，画面怪心酸的。
“你回来啦？处理的怎么样了？”阿璇怕吵醒瑶瑶，便小声的询问。
“送子庙里的的确是荧惑的分身，不过已经处理好了，小花她们也被送去投胎了。”顾溪年环视了一圈，将手里的吃食放到了桌上。
“那就好。”阿璇低头轻轻拍了拍瑶瑶的肩膀，“瑶瑶起来了。”
瑶瑶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她揉了眼睛，看见顾溪年便立马从阿璇身上下来了。
她顶着一头毛茸茸的头发跑到顾溪年面前比划着：小花呢？
顾溪年竟然也猜出来了她的意思：“你是问小花？我已经送她去投胎了，别担心。”
瑶瑶愣了一下，随即有点失落的低下头捏着衣角。
她还没有来得及跟小花好好道别……
“别难过，下辈子小花她们一定会好好的。”顾溪年安慰她。
瑶瑶点点头，听到身后的动静，又赶紧跑过去扶阿璇。
阿璇有些哭笑不得：“不用扶我的，我可以自己走。”
瑶瑶也太紧张她了，她虽然看不见但还不至于到走路要人扶的地步。
看着这一幕，顾溪年也没忍住扬了扬唇角。
萦绕在心头一整晚的阴霾，在此刻好像消散了许多。
被阿璇提醒了之后瑶瑶才改牵着她的手，她见阿璇签到桌子前，又将椅子搬过来给阿璇坐。
“瑶瑶也坐。”阿璇拍了拍身旁空余的位置说。
瑶瑶搬来的这条凳子是那种长条状的，她坐下后还有很多空余。
瑶瑶没有动，她做了一个洗脸的动作然后看向顾溪年。
顾溪年哑然失笑，小姑娘还挺爱干净的。
“瑶瑶说要先去洗脸，阿璇你先吃，我带她去。”顾溪年将她的意思转述给阿璇，而后将桌上的包子还有其他吃的一一摆到阿璇面前。
“这是肉馅的包子。”他拿起一个塞到阿璇手里。
包子还是热的，拿着手里暖呼呼的，阿璇点点头：“好，快去吧。”
顾溪年拉着瑶瑶出去，院子右边的角落里就有一口小井，顾溪年打了一桶出来。
清晨的井水无比的刺骨，顾溪年用灵力将其加热后才拿出一条崭新帕子浸湿。
“来，闭上眼睛。”他将水拧干，一只手扶着瑶瑶的后脑勺，一只手帮她擦脸。
小孩子脸嫩，他都没怎么用力瑶瑶的脸都红得不行。
擦干净脸，顾溪年又拿出一把梳子给瑶瑶梳头发。
多亏了以前没少为阿璇梳发，顾溪年这会给瑶瑶梳的还挺得心应手。
“好了，去吃东西吧。”洗完脸梳了头发，小姑娘看起来更加可爱了，只是还是很瘦。
瑶瑶哒哒哒跑进去，爬到凳子上和阿璇紧挨着。
阿璇摸索着拿了一个大肉包子递给她：“快吃，等会该冷了。”
瑶瑶捧着快有她的脸那么大的包子，迟疑了一下嗷呜一口，嗯…只啃掉了一点边边。
聆聆蹦跶着：“我的呢？我也要吃！”
“你一只独……鹿吃什么肉包子？”阿璇无语吐槽。
“鹿都会说话了，吃个肉包子很稀奇吗？”聆聆哼唧了一声。
顾溪年拿了一个素的给它：“你吃素的吧。”
“素的？素的也行。”聆聆乐颠颠的叼起包子跑到一边啃。
“汪！”狗子端坐在地上，仰着头满眼期待的望着顾溪年。
狗子也饿，狗子也想吃！
顾溪年：“……”
行吧。
他只好也拿了一个包子给狗子。
一边吃，顾溪年一边跟阿璇说：“现在我们就差郁灵土和凰木果事了，郁灵土在巫蛊部落里有。”
早些年顾溪年和师父云游时，曾经去过巫蛊部落，他那时救了当初的巫蛊部落族长一命。
向族长要一点郁灵土，他应当是不会拒绝的。
“那我们接下来是去巫蛊部落？”阿璇啃着包子问道。
“是，巫蛊部落在苗疆，从青台县出发，快的话只需三四天就能到。”
瑶瑶安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嘴巴咀嚼的动作越来越慢。
她垂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他们要走了吗？
小黄吃完包子便趴到瑶瑶脚边，尾巴一摇一摆的，时不时扫过她的腿。
没关系，她还有小黄，小黄会陪着她的。
尽管瑶瑶才三岁多，可从小的经历让她十分的早熟。
老婆婆死后，没有人愿意收养瑶瑶，她便带着小黄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间小院里。
老婆婆无儿无女，这间屋子原本是被官府收回去的，只是这附近死过人，官府的人贴了封条就不再理会了。
瑶瑶因此才能安然无恙的在这里住着。
“瑶瑶，你可还有其他亲人在？”顾溪年忽然问她。
瑶瑶抬起头，轻轻的摇了一下。
爹娘死了，老婆婆也死了，她没有别的亲人了。
阿璇抬起手摸摸她的脑袋，声音温柔又坚定：“没关系，以后我和阿年就是你的亲人。”
瑶瑶愣愣的望着阿璇，眼里充满了不敢相信。
什、什么意思……
顾溪年剥了一个茶叶蛋递给她：“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便带你一起走。”
一个才三岁的孩子，又没有亲人在世，如果他们不管，让她独自在这样一个世道生存，结果是怎样，不用想都知道。
是沦为乞丐、还是被人卖掉又或是不知道哪天就死掉了。
更何况，瑶瑶如此特殊，如果是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修士知道……她的处境将变得十分危险。
所以，顾溪年和阿璇没法坐视不管。
养一个小孩……应该不难吧？顾溪年这般想道。
瑶瑶回过神，用力的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愿意的！
她急切的比划着：我会很乖的！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她会洗碗，洗衣服，还会生火，她可以做很多事情，只要……别丢下她就好。
顾溪年看着瑶瑶极力争取的模样，心脏不由一酸。
太卑微了……
他浅浅叹息：“明白了，先吃饱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