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是俄罗斯人的音乐？”在舞伴又一次优雅转身而后自然靠近的时候，涩泽龙彦微微低头，看向攀着他手臂的少女，用不高不低的音量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千代宁宁下意识收回在舞步中微偏的视线，仰起头看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轻声回应道，“怎么？俄罗斯人总是有最顶级的艺术，不是吗？”
说着，她也有模有样地勾起一个浅笑的弧度，“我知道，你分明也是喜欢某些俄罗斯人的艺术的。”
涩泽龙彦迅速恢复了他惯常的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又经过好几个舞步的远离和旋转，他们的身体才又重新靠近：
“......你不应该在此刻想着舞伴以外的人。”
“分明是龙彦哥你先想的......多亏你的提醒......”也许她确实对俄罗斯有些特殊情结，但和费奥多尔或是果戈里可不甚相关；
反倒是......得知《俄罗斯圆舞曲》在这个世界竟然已经诞生，就在世界异能大战前夕......更令她心生感慨。
正在此时，音乐陡然一转，进入了后半段大提琴主导的部分：
原本的热闹喧嚣在到达一个高潮后暂时退场，大提琴醇厚而深沉的音色一经切入便让人忘记了一切伴奏，甚至下意识想去追随那仿佛从岁月深处传来的低语......
——十分有哲学意味的转折，仿佛意在引导从繁华人生回归宁静的人们审视自己的内心。
或许不少观众在此刻确实产生了些人生与社会方面的哲学思考，但舞池中的二人却并没有这样的余兴与需要。
他们只是不约而同地用余光瞥了瞥弦乐团中的大提琴手，很快又收回目光看向彼此。
“需要我提醒一二吗？费奥多尔......他并不是你能应付的人......”倒也确实是好心提醒。
“这么说......你是认为，他的智慧或是实力......在你之上吗？”虽然是绝对的事实没错，但是，涩泽龙彦既然持有“不会发生出乎意料之事”这种观点，就不可能认可有人强于他——
虽然，她私以为，目前已经有不少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吧......
涩泽龙彦秒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感到了些许不愉：她轻而易举地就摆平了他这个找上门的麻烦——这就是她的想法吧......
“未免太过天真了，我的妹妹......你应该知道，我有很多种让你过得不再那么舒适如意的手段。”
平静地说出这种带有恶意的话，他又补充了一句，成功止住了面前少女刚想脱口而出的反驳，
“我明明提醒过你，只有杀了我，才能彻底杜绝那种后患，而你没有那么做，这当然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因此，就算异能力强于他，也不过是，下错的废棋罢了。
“......”确实想提醒他异能力差距的那些事来着......
千代宁宁消化着这毫无动摇的傲慢之语，忍不住低声吐槽了一句：“简直就是嘴硬啊......！”
总觉得，某些有聪明人人设的家伙，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方面服输的吧，明明涩泽龙彦他根本就没猜到她是异能力者还拥有超越者级别的异能力......
想罢，她不甘示弱地回道：“既然你对自己那么自信，那么，我记住了......下次你被人算计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去捞你的。”
——费奥多尔，你一定还没放弃算计这个好用的、还能重复利用的老实人，对吧！
“......”涩泽龙彦近乎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借着舞步别过脸，不再与他对视：很难不把这种话当成是逞强，而且......果然是天真的女孩啊——
“竟然会想到这种事吗？是想过要在什么情况下救我吗？还真是可爱的幻想......”
他说着轻轻勾起一个浅淡的、似喜若嘲的微笑，“我假设你没忘记......异能力结晶，才是我真正感兴趣的。”
“......”怎么回事，这家伙怎么一副一边暗爽一边鄙视她智商的样子......
她皱了皱眉又重新舒展，轻抬下巴稳住了表情，努力想恢复她那句话本应有的意味深长：“呵.....你以后就懂了。”
很遗憾，涩泽龙彦仍然没有接收到她的真意——“没人能算计我......记住这一点吧，如果你担心到产生那种幻想的话......”真是，毫不心虚地说出了这种对他而言还算温柔的话呢~
“......谁担心你啦！”
“呵......”涩泽龙彦心情不错地低笑了一声，想起了上次他们在龙彦之间中的谈话，她当时就说过担心他被人煽动之类的话......
而这个能煽动他的人选......除了费奥多尔，不作他想。——这么看来，她应当还是知道俄罗斯人的危险性的。他的心情更好了一分。
又是几个不同的忽远忽近的舞步，音乐早已重新激昂起来，虽明显逊色于之前的热闹，但又像是审视内心后的人们，重新提起了对生活的热爱与憧憬，继续走下去......
——是的，这是另一种解读，究竟是清醒的沉沦，还是困境中怀揣希望，皆在一念之间罢了。
这一曲本就不长的华尔兹已接近尾声，涩泽龙彦却还有些悄悄话要说，只因他正巧想起了一直忘记追究的某个问题：
“他是怎么注意到你的......你做了什么......才被死屋之鼠注意到？”在他眼中，这是毫无征兆之事，
“他知道、或者......猜到了你是超越者。”他笃定地说道：那么，一直隐藏着异能力的宁宁，究竟是怎么被那个情报贩子注意到的？
——“看来，你在背地里干了什么大事。”
“无可奉告哦。”千代宁宁抬起头假笑道，急于结束的步伐情不自禁地快了半拍，“龙彦哥实在很想知道，可以自己调查的嘛。”
“其实，我也没有捂得那么严实，被死屋之鼠盯上我并不觉得稀奇......倒是龙彦哥你，不是自诩没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吗？明明每一次都是后知后觉吧......”
涩泽龙彦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几秒，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动气：“我会找他弄清楚的。”
“......”哇哦，她都已经各种明示暗示了，涩泽龙彦竟然还想着找某情报贩子获取这种情报吗？
是觉得自己能在言语交锋中胜出吗？嘛，那一定是费奥多尔刻意引导的错觉吧......她几乎已经看到他倒霉的那天了......
但是，想想这场宴会背后真实的目的，突然又觉得，已经有所改变的现状下，涩泽龙彦只要能始终拥有异能特务科这个保底，应该也出不了太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