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言秽语就像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来。
每一个字眼都似一把尖锐的刀,割在她们的心尖上。
她被这些流言蜚语折磨得心力交瘁,最后连门都不敢出,窝在自己的闺房里。
只要一想到门外那些人的嘴脸和刺耳的议论声,她就浑身颤抖。
就又滋生出自杀的想法。
可厄运并未就此打住。
最后她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了,这次来的人愈发嚣张。
竟将她们一家三口从家中赶了出去。
直到这时,她们才如梦初醒,原来她那个“父亲”,不仅狠心抛弃了她们,还把君家老宅也给卖了。
狠呐!
这是不想给他们三口留活路呢。
母亲强撑着摇摇欲坠的精神支柱,带着她和哥哥前往君家的商铺,想着取些钱赎回老宅。
然而,现实却再次给了她们沉重一击,曾经属于君家的铺子。
如今已全部换了主家,她们连一文钱都拿不到。
走投无路之际,一位曾与她外公交情不错的掌柜悄悄透露。
她那个“父亲”是广临府永昌县人氏,而且在老家早就有了妻儿。
听到这个消息,她和哥哥、母亲如遭雷击。
这是几个意思?
家中早有妻儿?
那她和哥哥算什么?
娘亲算什么?
哈哈……
难怪黄家退婚时骂她娘是外室,骂他们是连庶出都都不如。
母亲这一刻才明白过来,当年她那个“父亲”进君家当上门女婿。
看来完完全全是一场处心积虑的算计。
母亲又气又恨,气她平时对家里的生意不上心,恨自己识人不清。
不过这些并没有把母亲和哥哥打倒,倒下的只有她自己。
母亲和哥哥,看着浑浑噩噩的她,又怕她想不开,寻短见。
无奈之下,娘亲当了外婆留她的一些首饰。
带着她和哥哥踏上了前往广临府的路途,决心讨个说法。
二十年的夫妻。
他们喊了二十年的父亲。
谁都不信那人把事情做的那么绝。
奈何哥哥是个天生的路痴,一路上,带着她们走了不少冤枉路。
每一次迷路,都像是命运无情的捉弄,可即便困难重重,他们也未曾放弃。
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抵达了广临府。
她们这才知道,从广陵府走水路到广临府,只要走半个月就能抵达。
然而,哥哥带着她和母亲,竟然绕路走了大半年。
这一路的奔波,早已让他们体会到,什么叫人走茶凉,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哥哥昔日的同窗好友,如今一个个的不是讽刺就是撺掇他将她卖掉。
更可气的是和哥哥一起长大的同窗好友,那也是捅哥哥“致命”一刀的人。
到了广临府后,为了维持生计和打听那人的下落。
母亲只好到布庄接些绣活儿,挣点微薄的收入。
哥哥则在她们住的小客栈里,边当账房先生,边帮人写信。
这样同时还能快速的打听“父亲”的下落。
在离开家的时候,母亲为了保护她和自己的名声,不得已在脸上涂抹污泥扮丑。
还一路装瘸,哥哥说这样是为了安全。
她深知凭母亲和自己的相貌,只靠哥哥,是保护不了她们的。
可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她的心里满是酸涩,也只能强打精神,不去想那些。
皇天不负有心人。
那天,哥哥终于在街上遇到了那个“父亲”来这边谈生意。
但哥哥并未贸然上前,而是先悄悄跟踪。
打听清楚他家的下落后,并没有打草惊蛇,便带着母亲和她赶到永昌县。
哥哥想暗自找出他家,再拿些证据,然后再把他告上衙门。
她们在永昌县后,暗中打听“父亲”的名字——陈敬山时。
然而,得到的回应却让她们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这里没有人认识,甚至从未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这让她们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宫,找不到出口,也寻不到真相 。
后来她们便又找了一家小客栈安定下来,重操旧业。
这次哥哥给四季书斋抄书,她与母亲则接些绣活。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与客栈的掌柜也渐渐熟络起来。
当掌柜听闻他们一家的悲惨遭遇后,心生怜悯。
仗着自己是本地人,人头熟、消息灵,也热心地帮着四处打听。
没过几日,掌柜便带来了好消息。
说寻到一个与他们描述颇为相似的人,名叫陈平,不叫陈敬山。
据掌柜所言,这人近些年来一直在外经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规模越来越大。
而他的生意都在周边,没有打听出他去过广陵府。
那个掌柜的还打听到,这个陈平早期为了能在县里站稳脚跟。
还不惜将自己的亲妹妹送进县令府,给县令做了第八房小妾。
得知消息后,哥哥赶忙带着她和母亲寻到陈平的住处,一看究竟。
可到了陈平家,见到人后,没想到那人还真的是她们的父亲——陈敬山。
可哥哥当面找他对质时,陈平却厚颜无耻地睁眼说瞎话,矢口否认与他们相识。
更是说他从未去过广陵府。
母亲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冲上前去与他理论,却反遭陈平和他家人的辱骂。
骂母亲行为不检点,见到男的就说是她男人。
这时陈平的家人和邻居也出来反驳,说他真的从来没有去过广陵府。
陈平还说要是母亲如果愿意,他可以收房当小妾什么的。
陈平家的婆娘听到这些,喊着她的儿媳妇和闺女一拥而上,对着母亲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说母亲勾引她男人。
哥哥身为读书人,不屑与这些粗鄙之人动手。
但是那天也是使出洪荒之力,把她和母亲从那些人手中救出来。
最后哥哥也不想和他们争辩,只能强压怒火。
带着受伤的母亲和她前往永昌县衙门击鼓鸣冤,期望能讨回公道。
县令得知哥哥是秀才,也不敢怠慢,只是开堂后。
哥哥恭恭敬敬地呈上状纸,可谁能想到,那县令收了陈平的好处。
根本不愿主持公道,竟然给她们安了一个诬陷他人的罪名。
哥哥有着秀才功名不用打板子。
可是她和娘亲却不能幸免,县令直接下令将她和母亲各打十板子。
她和母亲刚被陈平一家毒打,又挨板子,可以说雪上加霜。
而陈平一家,就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看着她们遭受毒打。
若不是小客栈掌柜听闻消息,赶忙带人赶来,替他们交了罚金,哥哥恐怕也难以幸免。
回到客栈后,母亲无奈之下,只得把最后的首饰交给哥哥拿去典当。
用以支付请大夫的费用,以及偿还掌柜的恩情。
待她和母亲身体康复,哥哥便带着她们踏上前往广临府。
想告永昌县县令,可是客栈的掌柜不同意哥哥以卵击石。
可是哥哥一心想要讨个说法。
等他们到了广临府,知府告诉哥哥说他们手里的证据太少。
就是告到皇帝那里,她们也赢不了不说,还会打板子。
保不齐,哥哥的秀才功名不但被夺,她们还会被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