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心期待地迈向岩壁上的缺口,然而,刚一进入,一股凛冽刺骨的寒风便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臭气扑面而来。
那股寒意直钻骨髓,臭气熏天,如同一堵无形的墙,生生将我向后顶了好几步。
我顿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就吐了出来,原本的探索热情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浇灭。此刻,我已完全没了继续踏入缺口一探究竟的心情,只能满心无奈,转身再次将目光投向地上散落的青铜碎片。
我蹲下身,捡起脚边一块青铜碎片。
指腹轻轻摩挲着碎片边缘那古朴的云雷纹,粗糙的触感之下,是历经千年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这些纹路排列得极为规整,拐角之处,铸造时留下的范痕若隐若现,一眼便能看出,这是典型的汉代失蜡法工艺。
汉代的工匠们以非凡的智慧和精湛的技艺,采用这种复杂工艺,铸就了无数精美的器物。
我端详着手中碎片,心中不禁涌起对古人的钦佩之情。
突然间,我的眼角余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样,不由自主地瞥向了那片碎片的背面。就在我定睛一看的瞬间,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冒了出来——那碎片的背面,竟然有着一些极其细微的凹痕,这些凹痕排列得毫无规律,但却给人一种神秘而古老的感觉,仿佛是某种早已失传的符号。
在这幽暗而又静谧的地方,我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但好奇心还是驱使着我,让我赶紧借着那微弱的手电光,眯起眼睛,仔细地去辨认那些凹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全神贯注地盯着那片碎片,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终于,在经过了漫长而又紧张的辨认之后,我心中猛地一震,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喜表情——那竟然是半片残缺的龟甲纹路!
在汉代,龟甲可是被视为通灵之物!
人们相信龟甲具有神秘的力量,可以与神灵沟通,预测未来。所以,龟甲常常被用于占卜,承载着人们对未知命运的探索与敬畏。
想到这里,我的心跳愈发加快,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闪现:难道说,这半片龟甲纹路,就是指引我们找到古墓方位的关键线索?
这个想法,多少有那么点幼稚和可笑!
正当我将龟甲碎片小心翼翼地放入背包时,原本还算平缓的暗河水流,却毫无征兆地骤然变得湍急起来。
平静的水面上,刹那间泛起层层诡异的涟漪,那涟漪如同恶魔的触手,肆意翻涌。
我瞬间警觉,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工兵铲。
我顺着湍急的水流紧张地望去,只见上游缓缓飘来一团模糊的黑色物体。
随着它与我的距离逐渐拉近,那物体表面凸起的鳞片状纹路逐渐清晰,只一眼,便让我头皮发麻、寒毛直竖 —— 竟是一只水猴子的残肢!
水猴子残肢上的腐肉已然开始脱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森森白骨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阴森的气息。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断口处整齐得犹如被世间最锋利的利刃切割过一般,平整光滑。
这绝不是普通野兽凭借蛮力能够造成的伤口,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看似静谧的洞穴里,还潜藏着其他更为危险、更为恐怖的未知存在?
是山魈吗?
没等我细想,洞顶陡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那是密集石块坠落的动静,好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出于求生的本能,我以最快的速度向后翻滚,就在这一瞬间,一块磨盘大小的钟乳石裹挟着强大的冲击力,轰然砸落在我方才站立之处。
地面猛地一震,飞溅的碎石像暗器一般打在我的脸上,瞬间划出几道血痕,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淌下。
我顾不上疼痛,急忙抬头望去,只见岩壁上的裂缝正以一种令人胆寒的速度迅速蔓延。
在裂缝深处,两排幽绿的光点若隐若现,犹如黑暗中闪烁的鬼火。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跳恢复正常,同时在心中不停地默念:“那不是眼睛,那绝对不是眼睛,也许只是某种会发光的真菌而已……”
然而,随着那光点一点点地向下移动,我的自我安慰开始变得越来越无力。
终于,当光点完全下移到某个位置时,一个依附在岩壁上的诡异轮廓逐渐显现出来。那轮廓起初还很模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细节越来越清晰,让人无法再忽视它的存在。
那竟然是一个人形生物!操他妈的,我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那玩意儿的身体被灰白色的鳞片所覆盖,这些鳞片在幽暗的环境中散发着冰冷的光芒,仿佛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魔。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个生物的四肢关节竟然是反向生长的,这完全违背了正常生物的构造,让人不禁怀疑它是否真的属于这个世界。
此刻,这个诡异的人形生物正用它那尖锐如刀的利爪,紧紧地抓着岩壁,动作虽然缓慢,但却异常稳健。它每挪动一下,都像是在向我示威,向我展示这个未知世界对我的敌意。
我的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粗糙的石柱,大气都不敢出,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那生物的动作,与之前惊鸿一瞥的白色影子“山魈”全然不同,它攀爬的姿态流畅而诡异,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如同经过严苛特殊训练一般,充满了让人胆寒的秩序感。
就在这时,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部。
刹那间,手电筒那摇晃不定的光斑,恰好扫过它的面部,眼前的景象令我头皮发麻。
那是一张被层层鳞甲紧密覆盖的脸,然而,在这奇异的鳞片之下,却隐隐透露出人类的轮廓,鼻梁处那恰到好处的凹陷,还有耳朵的形状,与常人竟毫无二致。
这一幕,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着我的记忆深处,让我瞬间想起了那些晦涩难懂的考古文献中记载的 “鲛人冢”。
传说在遥远的汉代,贵族们为守护陵墓,会将犯下重罪的奴隶抓来,施以惨无人道的特殊改造手段,迫使他们的身体适应水下极端环境,成为陵墓永远的守护者 ——鲛人。
就在我因震惊而愣神的瞬间,原本安静攀附在岩壁上的 “鲛人”,猛地仰起头,发出一声尖锐刺耳、好似能穿透灵魂的哨响。
这哨音在狭窄幽闭的洞穴中不断回荡,仿若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搅动了黑暗中的死寂。
紧接着,从四面八方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回应声,那声音或高或低,或远或近,如同一张正在收紧的大网。黑暗中,原本稀疏的幽绿光点,眨眼间如繁星般纷纷亮起,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我瞬间如坠冰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已然深陷一个精心布置的巨大陷阱。
而这些鲛人,从它们整齐划一的行动可以看出,显然是被某种未知力量训练来驱赶闯入者的。
慌乱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将我彻底淹没,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 —— 逃!
我握紧工兵铲,像一只受伤却困兽犹斗的野兽,朝着洞穴另一侧发足狂奔。
此时,右腿那钻心的伤痛在铺天盖地的恐惧面前,竟变得如此微不足道,好似已然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唯有拼命逃离这可怕之地的强烈渴望,支撑着我麻木的双腿机械地交替迈进。
转过一道天然形成的石廊,一股诡异昏暗的气息扑面而来,令我不禁停下脚步。
昏黄的手电光摇曳,照亮了眼前岩壁,只见其上密密麻麻地凿刻着一幅幅壁画,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岁月尘封的往事。
壁画中,一群身着厚重青铜铠甲的士兵,神色冷峻,手持长戟,正押解着身形佝偻、形容憔悴的奴隶,向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地下宫殿行进。士兵们步伐整齐,铠甲碰撞好似发出沉闷声响,而奴隶们则满脸悲戚,脚步踉跄,每一步都似在承受着无尽苦难。
随着目光下移,最后一幅壁画映入眼帘,画面中奴隶们被无情地推入一个注满黑色液体的池子。池边立着一块高大石碑,历经岁月侵蚀,其上的篆文虽已模糊,但仍依稀可辨:“以血饲渊,永镇邪祟”。
看到这,我心中一凛,这里根本不是普通的古墓,从这些壁画所展现的场景来看,分明是一座用来镇压某种东西的巨型牢笼,那些奴隶的悲惨命运,似乎都与这神秘的镇压仪式息息相关 。
这是我初步判断,未必准确!
陡然间,一股冰冷且强劲的力量,如同一把铁钳,猛地死死拽住我的脚踝,那股力量来势汹汹,我毫无防备,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心猛地一紧,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一只形如枯槁、布满青黑色鳞片的手,紧紧地箍住我的小腿,尖锐的指甲好似锋利的匕首,深深刺入我的皮肉,殷红的鲜血顺着小腿缓缓淌下。
诡异的恐惧瞬间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不假思索地握紧手中的工兵铲,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只怪手狠狠砸去。
然而,那手却诡异得超乎想象,动作敏捷如鬼魅,轻而易举地躲开了我的攻击,紧接着,它借助这股拉扯之力,顺势将我朝着岩壁的方向猛拖。
在这剧烈的挣扎过程中,我手中的手电筒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啪” 的一声掉落在地。
万幸的是,手电筒掉落的角度恰到好处,那昏黄的光束直直地照向岩壁的凹陷处。
待看清凹陷处的景象,我倒吸一口凉气,头皮一阵发麻。
那里,整齐排列着数十具骸骨,在手电筒的映照下,骸骨泛着森冷的光。
每具骸骨的脖颈处,都戴着一个样式古朴的青铜项圈,项圈上刻着相同的龟甲纹路,那纹路错综复杂,透着一种神秘而古老的气息。
而眼前这龟甲纹路,与我此前捡到的龟甲碎片上的图案,竟如出一辙,好似出自同一双神秘之手,其中到底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令人不寒而栗。
难道这些尸骸生前是陪葬的奴隶?
可这时候,我还哪儿来得及去想这些事情,因为我已经被“鲛人”拖拽了出去,拖上了岩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