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摇头，“我一开始就说了，这些年我在找郑勇，他是你的仇人，对我而言，他又何尝不是我的仇人。”
住院处外花园到住院处大门都没有路灯，黑暗包裹着两个挽着手的女孩，她们的肌肉在衣服里碰撞着，微弱的信念拧成一股粗壮力量。
“就凭我们两个？”
“法治社会，他能做什么？他要是胆子真的够大就不会只是把白婷婷打伤，想让她失救。他完全可以给白婷婷致命伤。”
“对，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不敢怎么样。不过我能去体工队肯定也少不了他的手笔。”
“所以我才不能告诉你他是谁，这样你碰见他没有反应，他也就放松警惕了，你要是见到他就一副砍杀父仇人的表情，那你肯定是下一个白婷婷，不对，你肯定比白婷婷更惨，毕竟你爸的事好说，但是那种地下赌博的勾当要是和如今的他扯上关系，他精心建立的武术王国就坍塌了。”
“这样一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到庆成武术届的领头羊，他背后肯定有推手。”
“肯定的，不过当务之急是找郑兰手里的东西。”
“不，郑斌一个还算有钱有势的大活人先放放，我得去找趟朱欣俞，她和朱熠璇不能再在那个地方待着了。”
“郑斌应该不会害他们的。”
雷婧想到赵丽的话，“那个地方郑斌的人能有多少，他们应该都是郑勇的人，一切都在郑勇的控制之下。郑勇连白婷婷都认识，何况是朱欣俞和朱熠璇。”
杨梅没再说话，她第一次在多年后把郑斌当作父亲。在她将一切串联起来，她发现自己对郑斌的怨恨竟然都消散了大半，但她在心里还是跟自己说，她不是真的原来那个郑斌，她是要郑斌好好活着，她是为了母亲才这么在意郑斌，郑斌这些年对她们的亏欠，郑斌应该活着好好偿还。
但杨梅没法在雷婧面前说出这些，因为雷婧已经没有父亲了，而雷婧的父亲说到底还是被郑斌害死的。
两个少女一路上没再说话，一路上却又挽着手没松开，她们还没有达成完全的一致，但她们已经决定做真正的同盟。
第二天一早她们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在宿舍醒来，晨练跑步，再去宿舍吃饭。四人的宿舍如今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白婷婷在医院，顾悦借着预选赛入选的借口跟体工队请假休息，在医院照顾白婷婷。
雷婧和杨梅则各自心里都有想做的事，却不敢在这个当口请假，也不敢逃训练。她们彻底意识到，郑勇让她们都在体工队是为了能更好地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都不敢赌，郑勇会不会注意到她们离开体工队。那无论是去找朱欣俞还是郑兰，都无异于是打草惊蛇。
另外两人还带着顾悦和白婷婷的疑问，陈娇教练这几日是异常还是她们想太多。
两人走进训练场地按照平时的习惯选择了两处训练，雷婧拿起跳绳热身，杨梅戴上手套找了个没人的梨球位置。两人在惯性的力量控制里沉入其中，暂时忘记那些事。
教练还没有到回来的时候，今天给她们训练的还是陈娇，但平时不会迟到的陈娇还没来。不过有了这次省锦标赛预选赛的鼓舞，女孩们对于训练更加专注用力，各种因力量冲击产生的声音在空间里争先交错，仿佛谁的声音小了谁就落后了去。
同一个空间里训练的人说不定谁就在下一次比赛里去更高的擂台，而时间将让每个人的肌肉衰退，骨骼老化，运动员是有寿命的，谁都想在运动员身体机能最好的时候取得荣誉，荣誉不会等任何人，每一次荣誉都可能是运动生涯最后一次荣誉。
以至于训练室的门被推开时，所有人都没感觉到，门口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陈娇，另一个则是个平头的女生，女生的额角有一道疤痕，皮肤暗黑斑驳，眼神坚毅。她和陈娇一样穿着背心和骑行短裤，也跟陈娇一样眼眸里有种千帆过的深邃，不同的是陈娇的肌肉紧实，平头女生肉眼可见的松弛。
“大家停一停。”
陈娇喊了三遍，女生们才陆陆续续从训练中抽离，她们转向陈娇说话方向，眼神茫然、惊讶、惊喜、感动，什么样的都有。
离门口近的三两女生凑上去，像是在看什么景点奇观。
“刘文静？你是刘文静？”
雷婧和杨梅也看过去，雷婧觉得女生眼熟，刘文静这个名字也很大众，但她不认识。
平头女生点点头，冲认出她的女生们笑了笑。
“真的是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不过你能出院真是太好了！你能回来和我们一起训练了？”
刘文静伸出手臂，握拳弯起，“我能回来训练了。”
陈娇拍手道，“这是刘文静同学，可能和原来有些不一样了，不过好消息是，经过医生和体工队的鉴定，刘文静同学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可以继续进行拳击训楼案，今天起她就归队了。以后你们就又一起训练了。”
吴碧清端详半天，“之前打拳受伤了？”
陈娇看向刘文静，让刘文静自己回答，刘文静坦然道，“之前的事大家应该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反正都过去了，都是家里的事，我就不在这里说了，以后我只想专心训练，报答在这件事里帮助过我的人。”
刘文静这一说话，雷婧更觉得熟悉，她试探道，“你是刘刚的妹妹？”
刘文静转头朝向雷婧，“你好啊，你是雷婧，我记得你。”
吴碧清凑得更近，“你认识？她怎么伤的？和白婷婷比谁重？那白婷婷是不是也能没事回来？”
雷婧不知道回吴碧清哪一句，她伸手冲着刘文静，“以后我们一起训练。”
“好，戴冕哥说晚上一起吃饭，他说给你发了信息你没回。”
“戴冕？哥？”
“对，还是他和他妈妈帮助我出院的，非常感谢你们。”
雷婧这段时间焦头烂额，精神紧张，她都没有找戴冕，戴冕似乎也在躲着她。连刘刚妹妹出院这件事她都一点不知道。
雷婧握住刘文静的手，“不用谢，以后一起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