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意识的乔荞,入了梦。
……
“她们是谁?”
熙来攘往,热闹非凡的豪门宴会一角,还没来得及换下身上作战服的男人,指着宴会中心,笑靥如花的两个年轻女孩问身边的人。
被他问到的人,顺着男人示意的方向看过去,随后又收回了视线,带着满满的诧异的问男人:“宴叔,真的假的啊,你不认识吗?”
“我该认识?”男人反问。
反问完,男人还伸手在自己胸口的位置摸了一下,眉头轻拧,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那是宴叔您的堂侄女啊,一个叫沈璐,一个叫沈璃。”
“今天是她们两人分别和向家与谈家的公子订婚的日子,您不知道吗?”
“沈爷爷为了抬她们的身份,特意在今天请您回来庄园的。”
旁边那人回答,回答完,还肯定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记错。
沈璐,沈璃。
沈清宴无意识的念了这两个名字一次,而伴随着这两个名字而来的是胸口一阵剧烈的撕扯疼痛,痛到他整个人都趔趄了一下。
直到扶住身侧的一张桌子的桌角,他才勉强稳住身体。
但是当他再次抬起头来时,他旁边站着的那人却是连连惊叫出声。
“宴叔,您怎么了,您是不是受伤了啊?嘴角怎么会有血?”
那人指着男沈清宴嘴角的血迹,目光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沈清宴闻言,怔愣住。
随后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果然看到自己指尖沾染了一点猩红。
不过沈清宴并没有在意,而是朝着边上那人摇摇头,说了句没事,然后又朝着宴会中心被众人众星捧月的两个女孩看过去。
两个女孩都很年轻,看上去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长得很漂亮。
她们像是这个世界的宠儿,被所有人喜爱着,奉承着,看上去是那么的光彩照人。
但沈清宴却觉得。
不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很不喜欢这两个女孩,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两个女孩身上那隐隐散发的光芒,潜意识里又想要靠近。
他慢慢的朝着那边宴会中心的两个女孩走了过去。
而每走一步。
沈清宴就感觉到自己的胸口的疼痛感更加的剧烈。
剧烈到他喉咙口都涌起了一阵阵的腥甜。
这种腥甜带来的极致痛楚,比他以往出任务受到的任何一次伤都要严重的多,仿佛直达了他的灵魂最深处。
痛到他一度出现了幻觉。
沈清宴走到了两个女孩身前。
本来围绕在两个女孩身边的其他人,看到他,都默契的退开了一些,仿佛要把位置让给他们三人一样。
沈清宴伸出了手。
在沈璐和沈璃莫名却又带着点点惊喜的目光下,伸出了手。
沈清宴碰触到了两个女孩周身萦绕的那一层光圈。
光圈像是有生命体一般,从一点点的萦绕住他一根指尖,到最后包围住他一只手,一只胳膊,乃至全身。
然后。
沈清宴听到了。
有人在他耳边呼唤,哭泣,求救。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有人在叫他爸爸。
叫他爸爸的孩子在哭泣,她哭的很伤心,她还在向他求救。
——爸爸,爸爸。
——爸爸,我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爸爸,救救我,救救我,救救荞荞……
——爸爸,荞荞太疼了,爸爸,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谁?
到底是谁?
是谁在呼唤他?
是谁在向他求救?
荞荞?
荞荞是谁?
为什么听到这个自称是荞荞的孩子呼救,他的心口会这么痛?
沈清宴只觉得心口越来越疼,疼到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喉咙口更是一阵翻涌,像是有什么要喷涌而出。
“堂……啊!”
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看着朝着她们越走越近的沈清宴,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她们显然没想到,沈清宴不但真的来参加了她们的订婚宴,还朝着她们表现出亲近的意思。
只是还不待两个女孩将那一声堂叔叔叫出来,沈清宴迎面就朝着她们喷了一口血。
从她们的头顶,兜头浇下来。
吓得她们失声尖叫了出来。
……
冰冷的手术室。
白炽灯散发着刺眼的冷光,照亮了手术灯下那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张脸。
两张脸的主人泪流满面,满眼的惊慌,苦苦哀求着,站在手术台边上,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手术刀的青年男子。
“堂叔叔,我们真的不知情。”
“堂叔叔,你放过我们吧,这都是我们爸爸妈妈的意思,我们都不知道真相的。”
“堂叔叔,堂叔叔,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会代替她孝敬您的,我们也可以做您的女儿啊……”
但是站在手术台边上的沈清宴,听着两个女孩的哀求声,面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面无表情的推了两管液体进了两个女孩的身体里。
直到两个女孩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尖刀划破皮肤。
血液肆意蔓延。
淌红了身下两张铺了白色床单的手术台。
沈清宴小心翼翼的,分别捧出了两个女孩身体里的心脏和肾脏。
一起放到一个红色的医用器盒内。
直到做完这一切,他脸上的表情才有了些许的变化。
他低下头,将一个亲吻落在那红色的盒子上面。
无声的悲切萦绕在他周身,让他几乎一瞬头发就白了小半,眼角也有了细纹。
……
寺庙。
香火缭绕。
禅音潺潺。
沈清宴双手捧着红色医用器盒,跪在一块空地前,徒手挖出了一个大约一米多深的小坑。
他动作轻柔的将一直小心护在怀中的医用器盒放了进去。
又在器盒的上面,放上了一棵大概半米多高的小树苗。
覆土,掩埋。
伴随着后面山顶上的潺潺禅音,沈清宴的唇瓣也一直在蠕动着,似乎是在虔诚的念着什么。
声音明明很小很小,几不可闻。
但悬于半空中的乔荞,却听的一清二楚。
那是——
以吾之生,换吾女之生!
以吾之生,换吾女之生!!
以吾之生,换吾女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