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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分身提起裤子,再次打开院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老头儿,你谁啊?”

驼背男人看起来容颜苍老,身形佝偻,但实际上才五十余岁而已。

他指了指自己,讪笑道:“爷,买十五赠一,咱是少爷免费赠来的管家。”

“管家?我不需要。”黑衣分身一句话说完,就要再次把院门合上。

但驼背男人将手臂抵在门上,指着门后一位衣冠不整的姑娘说道:

“爷,十五个人,加上您,足足近二十口人,总得有人伺候您洗衣吃饭吧?”

黑衣分身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他佝偻瘦小的身形,问道:“就你这小身板,一个人忙的过来吗?”

驼背男人将手掌放到背后的衣服里,“蹭”的一声,竟然掏出来一口大黑锅。

驼背男人的身形也随之挺拔了一些,讨好道:

“爷,不瞒您说,我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厨子,当时疯狂迷恋一个女人。

为了攒钱追她,我一个人就包揽了整个后厨的工作。

别人一次最多炒两个菜,我一次就能炒八个。而且道道色香味俱全!”

黑衣分身看着他手里的黑锅,犹豫一下,问道:“那后来呢?”

驼背男人一脸的伤感,摆手道:“害,别提了,都要开炒了,才发现这女人是酒楼老板在外面包养的小妾。

被人逮个正着之后,老板派人把我的手给掰折了,钱没了,饭碗也丢了。

好不容易把手养好,也是功力大减。”

他伸出四根手指,万分懊恼道:“这会儿,我一次最多炒四个……菜。”

“不过……”

驼背男人话音一转,又“哐当”一声把黑锅扔在一边,手掌伸到后背一掏,又掏出一块砧板出来。

他的身形再次变得挺拔了一些:“人生漫长,总得找个活计养活自己。

做不了厨子,我就装成残废,去给富贵府上的人家洗脏旧衣服。”

他的脸色再次变得骄傲起来:“不是我吹牛,别人一个时辰洗完的衣服,我一刻钟就能洗完。而且洗的又干又净。”

“而且还不怕丢——但凡是我摸上手的衣服,闻着味儿我就知道是谁穿的……”

说到这里,他脸色变得尴尬起来,讪笑道:“爷,洗干净就没味了,我闻不出来的。”

黑衣分身听他说了一大堆,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驼背男人背后地面上的黑锅上浮现出几个小字:

“问他会做香酥鸡吗?”

黑衣分身嘴角一抽,强行把自己要说的话咽回了肚里,改口问道:“会做鸡吗?”

驼背男人目光里闪烁着惊讶,一脸谨慎的问道:“能吃的那种?还是……”

黑衣分身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美食。”

驼背男人立刻开始滔滔不绝的诉说:“那肯定是会的! 从天上飞到,到水里游的,就没我不会做的!区区一只鸡……”

黑衣分身又看了一眼地面上的黑锅,黑着脸说道:“那你进来吧。”

驼背男人喜笑颜开,进门之前不忘捡起地面上的黑锅,与手中的砧板一起塞进后背的衣服里。

他的身形立即矮了一截,加快步伐,走进屋里。

“你们自己选个院子吧。记住,最里面的那间院子,不要靠近。”

黑衣分身随手抓起两个美人儿,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剩余的美人儿便各自开始寻找心仪的小院。

驼背男人远远跟在黑衣分身背后,也选了一个小院。

“爷,我就住在您旁边,有事随时可以喊我!”

“住我隔壁?”

已经走进自己小院里的黑衣分身眉头一皱,问道:“还不曾问你,姓甚名谁?”

很快,驼背男人的声音从墙壁外传来:

“爷,我姓王,出生那天下了暴雨。我爹看着雨水从天而降,灵机一动,就给我起名叫:王下了。”

“您平时喊我驼背老王就成!”

“王下了,真是个好名字。”

这话却不是出自黑衣分身的口中,而是来自天空中飘着的李言希元神。

他远远的看着天边,在某处阴暗的拐角里,一具管家模样的男人瞪大双眼,胸口处有着一个血洞,已经断气多时了。

但下方的姑娘却丝毫没有发现领着他们的管家被人掉了包,此时正在或欢快或羞涩的挑选着自己的院子。

“不愧是右东洲第一大城,妖魔鬼怪真是多的很呐!”

……

……

夜幕如期而至。

天空中没有云彩,黑色的夜空宛若一匹柔软的绸子,而星辰则是世间最璀璨的宝石。

今夜,东临城的夜空没有月亮。

朝天观也依旧没有回家。

小院里,李言希面容平和,盘坐在一片蒲团之上。

房间内没有一丝风,烛火在平稳的燃烧着,照亮他的影子也分外稳定。

但在某一刹之后,这种稳定被打破。

影子的眼眶中忽然亮起两点幽蓝的光点,恍若猫儿的瞳孔。

李言希依旧双目紧闭,但他身上的气息却隐隐变得有些不同。

继昨夜领悟第二种“道”后,他的元神境界终于也随之突破了。

神游境。

似是有泻药加持的肠道,这境界突破的没有一丝阻塞。

影子上的幽芒逐渐黯淡、消失。

但房间内却涌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风。

呼——

呼——

烛火率先熄灭,随后是窗户破防。

这缕风儿宛若精灵鬼魅一般,在东临城的上空自由盘旋。

人间的天地之大、生灵之多,恰似天上的夜幕与星辰。

这缕风儿继续飘荡,风声虽小,却显得十分欢快。

一路吹过,风儿看到:

聂府里——

聂白凝已经昏迷不醒,霜儿守在床边,哭红了眼圈。

聂白松被父亲关了禁闭,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坐着,怔怔出神。

南宫府上——

南宫寒躺在一张冰床之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他腰间有一道狰狞的伤口。

他的额头、腰间、脚下,分别贴着一枚黑色贝壳。

南宫问夏待在自己的房间,对着一张白纸写写画画,神色愤怒,时不时低吼一声。

南宫问秋同样在自己的房间,似乎正在准备什么东西。

周家——

家主的小妾正在和家主的儿子探讨自然哲学。

比如,峡谷深度与土壤颜色之间的变化规律。

吕家——

一处小房间内,侍卫队长捧着本书,嘴中念念叨叨,似乎正在给手下讲解武功。

王家——

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对着一具棺材痛哭流涕:“大哥,你死的好惨呦……”

这缕风儿一一飞过东临城内的五大家族。

它又来到了城主府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