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再次看了一眼碎裂的冰门。
冰块急速融化,化成了洞穴中微不可察的水渍,那道冰门,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往前走,会有出路的。”阿芜轻声说道。
可能因为她现在灵魂附着在灵木上面,对气息的敏感度异于常人。
她紧握宋绫昭的手,不知道他回去后会不会再次变回崔锦澜。
“我走前面。”像是感受到了阿芜的紧张,宋绫昭拍了拍她的手,走在了前方。
崔月澜自然而然成了走在后面的那个。
差不多一刻钟后,不止阿芜觉得熟悉,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洞穴眼熟。
“还真是那天我们落下的洞穴。”素弦惊讶道。
熟悉的石壁,还有当日困住宋绫昭的山洞,只不过,那山洞坍塌了。
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看到一抹光亮。
出洞口的那一瞬间,本应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却无人能露出笑容。
前方还是那条宽阔湍急的河流。
宋绫昭轻车熟路地斩断一棵桑树,横架在河流之间,带着几人往桑树林走去。
不出意外,又看见了那群干尸。
只是,不管是阿芜、宋绫昭,还是崔月澜、素弦。
没有一个人在桑树林中耽搁,他们只有一个想法:在天黑前回到藏忧谷。
又到那条幽深的林间小路,这次,阿芜没有回头。
她没有带着众人往出谷的方向走。
林间光线昏暗,看不清天色。
好不容易看到日光时,崔月澜和素弦脸上却满是惊恐。
因为此时的藏忧谷,朝阳初升。
田间都是忙忙碌碌、言笑晏晏的藏忧谷村民,阡陌交通,宛如世外桃源。
可素弦和崔月澜仍旧汗毛倒立,毛骨悚然。
藏忧谷前,还是站着那个熟悉的老伯。
王伯抬头看着几人,和蔼可亲地笑着说:“哟,这不是崔家大公子和二公子么,还有圣女殿下,你们出去玩啦?”
这次,素弦和崔月澜几乎同时注意到:
王伯的锄头下,依旧是那块地,耕种的地方没变,甚至庄稼地里的草,也和他们踏青回来时一模一样。
“王……王伯……我……”素弦一下子变得结结巴巴,说话都不利索了。
见状,宋绫昭连忙躬身,朝着王伯行礼,道:“王伯,今天还是这么早啊。”
王伯连连摆手:“不早了不早了,不种地,哪里来的食物哟。”
宋绫昭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那些尚未种下、甚至没有生长迹象的土地,对王伯说:“是啊,整个藏忧谷的吃食,可都依靠这片庄稼地了,辛苦王伯了。”
王伯:“不辛苦不辛苦,都是为了谷中贡献一点微薄的力量。”
王伯拄着锄头,又看向崔月澜和素弦紧握的手,打趣道:“哟,这小两口,马上就要成亲了,到时候得为我们藏忧谷生个大胖小子啊。”
阿芜和宋绫昭猛地一愣,是啊,这藏忧谷中,好像没有小孩子。
本来还在害怕的素弦连忙松开崔月澜的手,连忙摆手说道:“王伯,您误会了。”
王伯:“哈哈哈哈,误会不了误会不了,快些回去吧,还有两日便成亲了,有的忙呢。”
宋绫昭回头看了一眼崔月澜,笑着点头说道:“好嘞,那王伯您就先忙。”
路上,素弦有些紧张不安,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为什么会越来越诡异。
路上,宋绫昭说道:“阿芜,你带素弦回谷主府,亥时初(21时至23时)我们在这里集合,再探一下藏忧谷。”
阿芜看着宋绫昭,忍不住眉眼弯弯。
太好了,她的阿昭没有变。
“好。”
阿芜点点头,带着素弦往谷主府而去。
这次他们衣服整洁,身上没有明显伤痕,素弦和阿芜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看谷主。
只可惜,还是没有见到谷主,甚至连阿月也没见到。
素弦带着阿芜找遍了谷主府,都没看到谷主。
她急切地问道:“我阿娘呢,阿娘不是从来不出谷主府的么?为何阿月也不见踪影?”
此时的素弦跑得满头大汗,神情焦急。
她看着外面走过的丫鬟,问道:“阿虹,有没有看见我娘,还有阿月?”
阿虹朝着素弦和阿芜躬身行礼:“回圣女话,今日没见到谷主,也没见到阿月姐姐。”
素弦正准备再问,阿芜从她身后走出来,温声道:“那阿虹姐姐,您昨日可还见过谷主和阿月姐姐?”
阿虹抬头看了看阿芜,低头想了想后说道:“好像没见过。”
“多谢阿虹姐姐。”阿芜看着阿虹一脸茫然,像是记不得昨日之事的模样,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索性不再问了。
阿虹摇摇头,转身去忙自己的事。
素弦瘫坐在地上,眼中满是惊恐:“阿娘到底去了哪里?”
阿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担心,你还记得阿月是怎么来谷主府的吗?”
素弦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道:“忘记了。”
她转过身看向阿芜,满脸疑惑:“对啊,阿月怎么来的谷主府来着?我怎么就给忘了。”
阿芜伸手去拉素弦:“别想了,这藏忧谷诡异,你阿娘是关键人物,她不会有事的。”
素弦一把抓住阿芜:“阿芜,你的意思是,这诡异的藏忧谷,都是我阿娘一手操控的?”
“不是。”阿芜见过谷主,知道谷主只是一只帮芷雾管理藏忧谷的傀儡。
“那就好,那就好。”素弦连忙抚了抚胸口。
想到芷雾,阿芜才想起在她手腕上装死的芳情草妖。
不过天色还早,晚点同宋绫昭见面了,再拷问它也不迟。
她朝着素弦伸出手:“走吧,回去换套衣服,你穿得少,夜间寒气重。”
素弦点点头,将手放在阿芜的掌心。
还没等她起身,霎时间,刚刚升起的太阳迅速西沉。
阿芜和素弦猛地抬头,看着天空,看着初升的柔和太阳迅速变成烈日。
看着门前的丫鬟小厮快速走过,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异常,也没有一个人看向她们。
不过一息之间,整个晨间就变成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