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药？
宋鹤年听到这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
“你倒是和有个人很像。”
沈立民依旧微笑：“谁？”
“原先北三屯曹家的一个年轻人。他为了追求一个姑娘，利用雷公藤下毒。”
雷公藤？
听到这个名字以后，沈立民几乎是一瞬间就恍然大悟。
只是很快，他又皱了皱眉头：
“因为这点小事就下药，难当大任。”
宋鹤年有点无语。
你下药就下药吧，结果还高尚起来了？
沈立民似乎感知到旁边宋鹤年的心思，瞥了他一眼，淡笑道：
“以前死在我手下的小鬼子，可比你看见的还要多。”
宋鹤年卡壳了。
他哼哼唧唧了老半天，总算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针锋相对了。
好吧。
他承认。
这个总是笑眯眯，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人的小老头，确实有成为宋澜衣老师的资格。
*
翌日。
秦妙妙穿戴好白大褂，准备去沈老师面前显摆显摆自己的职业套装。
她在面对原身的故人时，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以至于秦妙妙有时候甚至有一种猜测。
会不会原身就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她呢？
或许，她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怀着这样的念头，走在路上的时候，秦妙妙却听到耳边传来打招呼的声音。
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采购科的何科长。
何科长是个头发略有些秃顶的男人，肚子也是微微凸出。
这一点在这个年代很罕见。
至少秦妙妙在看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心中的想法大概就是
——啊，不愧是采购处的科长。
要是用后世的眼光来看何科长，秦妙妙回忆了一下原先大学小姐妹的心态。
那大概就是……何科长一看就是宠女儿的多金爸爸。
充满着令人安心的煤老板气息。
何科长此刻笑容满面，尤其是发现前方的人是秦妙妙以后，他的笑容简直就像是一朵灿烂而盛放的菊花。
“是小秦医生啊！”
何科长笑容满面地走到秦妙妙身边，带着长辈欣赏晚辈的目光，慈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略有些神秘兮兮地开口：
“小秦医生，昨天……谢谢你了！”
昨天？
昨天发生了啥？
秦妙妙一脸呆滞状，仿佛发旋的中心，都有一根发丝翘起，充满着呆呆的气息。
何科长笑容更胜：
“当然是住宿的那个问题了！说实话，之前厂里闹得这么凶，我都以为要没地方住了。结果……哈哈，还是你们年轻人的脑袋活络，居然这么快就想出一个好办法了！”
大平房好啊！
何科长原先就在城里住过，所以他对于大家趋之若鹜的筒子楼，压根就不稀罕。
说句难听点的，睡在筒子楼里，大晚上隔壁夫妻在做什么，自己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两口子干那事跟做贼似的，还得悄没声。
这种嘈杂逼仄的环境太折磨人了。
但却又不得不住。
如今好了！
住大平房，宽宽敞敞，板板正正，不仅家里孩子有自己的住所，就连老人也能够安静地享受生活。
别说是何科长，厂里面想要住大平房的人，在从姚厂长那里打听到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来后，都不由得由衷感谢秦妙妙。
这简直就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啊！
当然，这话显然也是不能在明面上说的。
何科长笑了笑，朝秦妙妙发出邀请：
“我这边要去采购一批生猪，那边的农场是八五三农场，小秦医生不如一起？”
秦妙妙看着自己身上的白大褂，有些犹豫。
不过很快，她就一拍脑袋。
今天不是她值班，而穿上白大褂也只是为了在老师面前显摆显摆。
所以……她今天压根没事做。
一想到八五三农场，秦妙妙就忍不住想到了阔别已久的葛场长，以及每个月按时打过来的技术顾问的补贴。
虽然这些都是按照之前所说的应得酬劳，但是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这笔工资来得太过容易，秦妙妙的内心还是忍不住小小地心虚一下。
她咳嗽了几声：
“刚好……我也认识八五三农场的场长，要不……一起看看？”
何科长没有料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他喜上眉梢的同时，还不忘记招呼秦妙妙：
“那感情好！走，咱们一道去看看。对了，你的衣服要不要换一换？”
何科长看着秦妙妙身上的白大褂，提出了一个建议。
作为八五三农场的技术顾问兼半个兽医，秦妙妙略作思忖，摇了摇脑袋：
“算了吧。说起来，我也算是农场里的兽医和技术顾问，穿白大褂也不奇怪。顶多回去多洗一次。”
“哦，这样就行……等会！”
何科长陡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何科长蓦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你啥时候还是八五三农场的技术顾问了？！”
要知道，八五三农场算是北大荒这里一个挺大的农场了。
尤其是里面的葛场长，同样也是转业归来的退伍兵，但愣是因为严格的风纪，将整个农场经营的蒸蒸日上。
甚至这些日子里，何科长还听说了一件事儿。
听说八五三农场似乎研究出来了什么不得了的饲料，最近正在申请省级科研成果项目奖励。
就是不知道旁边小秦医生，这个小技术顾问有没有参与其中……
不过何科长蓦地坦然一笑。
小秦医生才多大？
在她这个年纪，能将医术学到这么精湛的程度，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更别说是其它的什么了。
想要让她在省级的科研项目中，再掺和上一脚，这不明摆着为难人家孩子吗？
何科长与秦妙妙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两人并行向前走去，直到……来到钢厂边缘。
这里专门停着一辆大卡，用来招待八五三农场的大客户。
掌管着整个钢厂伙食的何科长，在他们的眼里，可不就是一个肥羊般的客户？
只不过当他们看到远处逐渐靠近的身影时，原本靠在卡车上啃着路边买的西瓜的技术员，顿时就惊呼出声：
“小秦知青？！你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