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衣昇远远看着季之玥她们捧着本书轻笑低语,便没再过去打扰。
难得这俩人能聊起来,三弟神情自然,姿势慵懒,一看就是真的欢畅愉悦。
言笑晏晏,神情自若,谈笑间仿佛无外物可扰。
顾衣昇欣慰极了,恨不得在这里当门神,谁来他挡谁。
“大哥?你杵这干嘛?”顾易晨抱着儿子路过。
他还想回凉亭吃东西。
“不行!”顾衣昇顺势将他们父子俩叫住。
“那个,老二啊,等下你还去长街摆摊吗?不摆就去拉马车出来,先送你大嫂和文芳到铺子里一趟吧。”
顾易晨掂了掂怀里的顾琰,另一手上拎着些邻居的回礼,“文芳又不是不会驾马,铺子近,就三五百步的距离,她们之前不都是走着去吗?怎么,伙计误时了?”
“时辰定的是申时一刻,铺子那边的伙计可能碰上事了,到现在都还没来。”顾衣昇目光放远,落到对面长廊。
许文芳拉着专门负责运货的马车出来,旁边跟着何婧笙。
俩人正在合力搬东西上马车。
“先去帮忙吧。”顾衣昇停下交谈,快步走过去。
许文芳像是刚刚发现他们,双手掐腰,“顾易晨!你昨晚装的这十几筐番薯也太满了!”
顾易晨放下儿子,拍了拍他的屁股,“你娘又发火了,一边玩去,小心殃及池鱼。”
“吃鱼?”顾琰兀自啃着小手手,肉嘟嘟的小脸满是期待。
“殃及池鱼,不是吃鱼。”许文芳弯下腰,拍开他的手,“都多大了,再咬手今晚就蒸了你这条无辜鱼!”
顾琰缩了缩小手,明白了此鱼非彼鱼。
他奶声奶气地反驳,“我,控制,不住自己。”
“忍着!”许文芳塞了条手帕给他,“赶紧擦擦。”
“小孩子嘛,长大了就好了。”
顾易晨放下手里的东西,三两下将竹筐搬上板车。
许文芳瞪他一眼,“小的时候不教,总想着长大了怎么样怎么样,说得好像你认的那些字也是突然就会的一样。”
她瞄了一眼旁边的东西,“你放在长石板凳上的是什么东西?”
顾易晨转头看过来,脖子上骨头项链晃动了两下,“隔壁老王还有尽头那户人家给的回礼,蒸糕和一些小孩子喜欢吃的糖果。”
闻言,许文芳也就没再拦住扒拉东西的顾琰,只道,“少吃点。”
不到片刻,两个男人就把东西搬好了。
顾易晨拍了拍手,笑起来有点痞气,“媳妇儿,装好了。”
男色误人。
许文芳眯了下眼,松开儿子,又抽出一条手帕,“受累了,瞧这汗出的,我给你也擦擦。”
两下功夫的事,哪有什么汗。
顾易晨习惯了她这副面孔,呲了下大白牙。
俩人对视一瞬,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儿子,趁儿子在旁边拿着蒸糕吃,他们也吧唧一口,偷了个香。
顾衣昇背对着他们,倒也没注意到他们的情况。
他擦完手,瞧见何婧笙有点脸红,还有些纳闷,“可是热着了?要不你就别去了,在家歇歇,换我去吧。”
“没事,我就是闲着慌,再不找点活干,更加不自在了。”何婧笙嗔怪地瞥了一眼许文芳。
她看着顾衣昇握住自己的手一脸担心,笑道,“我真没事,之玥呢?你没跟她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她们还在凉亭看书。”顾衣昇心虚,“瞧你说的,我还能欺负她不成?我就是给以霄把了下脉,发现他肾阳不足,想着叮嘱之玥两句而已。”
顾易晨顿时投来眼神,“我弟咋了?你不是说他现在身体很好吗?”
他本能地朝凉亭张望,但右边的长廊没有左边长廊视角好。
既被桃树挡住,又有晒草药的架子阻隔,他根本望不见凉亭。
许文芳解释道:“咱弟没事,是你大哥说要跟之玥单独聊聊,我和大嫂就避开了,也不知说了什么。”
“你急什么?只是轻微的气血不足,这又不意味着他就一定不健康。”顾衣昇松开何婧笙的手。
他看向顾易晨,“你也不必过于忧虑,他旧疾缠身,又久卧在床,疏于锻炼,能恢复到如今这样,已是万幸了。”
顾易晨放下心,转而笑道,“话说,大嫂也算是因祸得福,砒霜事后,身体似乎也好了许多。”
以前只能做些女红,挑水都费劲,脸色也总是白白的。
现在不仅面色红润,跟文芳合搬那么一大筐东西,气都没怎么喘。
“是吗?”许文芳认真瞅:“应该是之玥的功劳,大嫂的脸色看着是好了很多,就是我养的那花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枯萎了。”
何婧笙打趣,“你买的哪里是花,明明是棵蒜。”
许文芳:“这我可不依,雅蒜不开花,你也不能说它是棵蒜啊,顾易晨,你看大嫂,快给我评评理。”
“原来不是蒜啊,我前两天还想拔了炒菜来着。”顾易晨笑着揶揄。
顾衣昇眼神微暗,妻子失而复得,他对之玥自然是感激的,不然也不会忍到今天才开口。
还没到京城,他就察觉出之玥的不对劲了,只是后面翻阅了医书,他才意识到那是一种病。
罢了。抱抱就能缓解的病也算不得什么大病。
回头知会一声,让以霄自己解决吧。
虽说长兄如父,但对方十八了,也不小了,成家的人,该放手还是得放。
想是这样想,心里怎么有点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