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峰看了一眼王二癞子,也不墨迹,直接示意他坐下。
曹文峰不蠢,当然猜得出魏臣的算计,无非就是他们两个坐收渔翁之利,让王二癞子当替死鬼。
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王二癞子这个废物把事情败露出去,因为一旦败露,最先倒霉的就是他自己。
“垦殖场作为养殖类的产业,区委每年都会默许百分之十五的意外损失,而我们垦殖场,由于管理到位,养殖人员和种植人员经验丰富,损失率只在百分之七左右,也就是说,我们还有百分之八可以利用。”
别小看这百分之八,对于一个每天能产出一万枚鸡蛋,每季度能产出一万只鸡,每半年能出栏五百头猪,每年能生产八万斤粮食和五千斤鱼的大型国有垦殖场来说,这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额数字了。
而且退一步说,要不是拥有如此雄厚的底蕴,也扛不住王二癞子如此的偷盗。
魏臣前几天已经看过垦殖场的规模了,大概也能算出这百分之八是什么概念,粗略一算,最少也有个三四万了。
这可是一笔足以让这个年代的任何人为之心动的巨款啊。
或许有人会好奇,难道曹文峰就不想独吞这笔钱吗?
想,他当然想,让一个乞丐枕着馒头睡觉,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但是他身为垦殖场的场长,每天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他根本无法大张旗鼓的将其转变为自己的私人财产,只能在每次出货的时候,卑微的吃上一部分回扣,这也是为什么他还不如王二癞子赚得多的原因。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魏臣的销售渠道,有了王二癞子的输出,他就不担心无法变现,而且最主要的是,整个过程根本不需要他参与,只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拿到大部分的分红。
但是即便如此,魏臣还是摇了摇头,“百分之八还不够。”
“按照我之前的预想,你作为垦殖场的场长,要拿到五成的分红,剩余的五成,我跟王二癞子自行分配,如果这么一考虑的话,百分之八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最主要的是王二癞子,自己跟他的分成比例是二八,也就是说,王二癞子只能拿到总数量的一成,实在太少了。
曹文峰没想到魏臣真的能给他这么多,眼神当中明显闪过了一抹喜色,紧跟着便微微点头道:“你说的情况我也考虑到了,这也是我今天要跟你商量的。”
“我准备在垦殖场增加一批私人养殖,到时候我们可以将这部分私人养殖拿出去卖,当然,如何养殖不用你们操心,但是这部分养殖的分成,我需要拿六成。”
什么叫私人养殖?就是把自己的猪和鸡养到公家的地方,享受公家的人工和饲料,自己只要提供初始成本,只有让自己养的鸡鸭鹅都端上铁饭碗,那才叫真正的铁饭碗。
这也是为什么曹文峰要六成分红的原因,多出来的那一成,就当是私人养殖的成本了。
魏臣沉吟片刻,问道:“你能提供多少私人养殖?”
“养太多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只能以防止养殖场牲畜意外死亡为理由,额外增加百分之十,再多就说不过去了。”
百分之十,在加上百分之八,一共百分之十八,总利润能达到七八万。
抛掉曹文峰拿走的五成和六成,最起码也能剩下三万多。
这样一来,即便魏臣和王二癞子二八开,王二癞子也能拿到七八千的收入,虽然比不上他以前赚得多,但好在足够安稳,也算说得过去了。
考虑妥当,魏臣点下了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一切都是君子协议,每次交易完,我们都第一时间分红,绝不拖欠,任何一方都有权随时终止协议。”
魏臣作为最后的售卖方,钱财将会全部集中到他的手里,所以他主动提出如何分钱最为妥当。
果不其然,曹文峰对于魏臣这种分红的约定十分满意,因为一次一结账,就省去了魏臣不给钱的风险,对他来说也是大大的有利。
“另外还有一件事。”魏臣扫了一眼王二癞子,“养殖场应该不止你一个薅羊毛的,除了那些偶尔带两个鸡蛋的员工,其他薅羊毛的,你必须得帮助杨明找出来,除掉了他们,我们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放心吧魏爷,我一定配合明哥办事。”
能接触到场长,王二癞子感觉自己的段位完全不同了,从今天开始,他将专门打高端局,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从场长办公室出来,魏臣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勾了起来。
他没想到,曹文峰竟然如此的利益熏心,贪心不足,竟然还妄想以公家的资源养他自己的牲畜。
不过魏臣却丝毫不担心,因为哪怕有一天查到了,那也是王二癞子偷的东西,至于养殖场丢失的牲畜……呵呵,魏臣可不觉得曹文峰敢把这部分牲畜造册登记进去,他所得到的,不过是原本养殖场就允许损失的比例,养殖场的牲畜额定总数一点问题都没有,他的保卫工作那可是相当稳妥啊。
跟杨明交代了一下,让他带着王二癞子去把其他薅羊毛的给抓出来,自己则是前往了供销社。
跟温应才见面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按理来说,柜台的事也差不多要落实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这么多天不联系自己。
白色桑塔纳停在供销社门前,刚一下车,执勤的王秀海就看到了他。
“我的乖乖,这才几天没见啊,魏臣,你这小轿车都开上了,你这是发财了啊。”
白色桑塔纳啊,市场价十万,但想要买下来最起码也得加价两万才能买到,王秀海直接看傻眼了!
“王老哥你这是那我寻开心呢,我能发什么财,不过就是赚点小钱。”
说着,魏臣从副驾驶拿出两包三五递到王秀海面前。
“得了,我今天又沾你这大老板的光了。”王秀海哈哈一笑,把烟接过去就塞进了口袋。
“咱哥俩说啥沾光不沾光的,我穷困潦倒那时候,你不也没看不起我嘛。”魏臣依旧是那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你这话我爱听!”王秀海面色一正,“咱们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如今你这是发达了,但再有钱也不能忘了穷亲戚,不能忘了老朋友,正所谓‘再穷不卖看家狗,再富不宰耕地牛’,这是老话了!”
王秀海一副赞赏的模样,显然是对魏臣刚才这番话极为受用。
魏臣心里明白,越是自卑的人,越是怕被人看不起,尤其是身份地位有差距的时候,那些自卑的人总是习惯性的表现出一副我要跟你平等的模样,甚至往往还表露出一身的刺。
王秀海就是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