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在身后渐远,卓延锋被一众商界名流簇拥着走向电梯。
香槟的酒气仍萦绕在鼻尖,他松了松领带,眉宇间透出几分倦意。
看出他的疲惫,其他人知情知趣的退了下去,只留下他和助理在旁边。
";卓董,明天上午的董事会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助理低声汇报。
卓延锋正要回应,拐角处突然冲出一个侍应生,险些撞到他身上。
";对不起,先生!";侍应生慌张地鞠躬,迅速递上一张对折的纸条,";有位女士让我务必交给您。";
卓延锋皱眉接过,展开纸条——
「我们见一面吧,我在临江仙包厢等你。」
落款处,三个字刺入眼帘:林依蕾。
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卓董?";助理察觉到他的异样。
卓延锋沉默片刻,将纸条攥进掌心:";你们先回去。";
...
推开";临江仙";包厢的门,浓郁的白茶香扑面而来。
林依蕾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一袭墨绿色旗袍勾勒出窈窕的身形,听到声响缓缓转身。
二十多年了。
她眼尾已有了细纹,可看他的眼神仍如当年般痴缠,像是被毒蛇盯上,让他很是不悦。
";你来了。";
她轻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翡翠镯子,看的卓延锋眉头一皱。
——那个镯子很眼熟,却又不是傅婉莹手上那个。
据说是一块好料子出来了两个镯子,其中一个镯子被他拍下,在傅婉莹手上,第二块他找了那么久,没想到在林依蕾手上。
卓延锋反手关上门,声音冷硬:";你有什么话,尽快说。";
林依蕾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向前两步,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卓师哥,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好好说话?";
卓延锋突然笑出声,眼底却结着冰,";林依蕾,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们不过是普通大学同学,我甚至从没得罪过你,当年在学校里我对你也算不错——";
";可你呢?";
他猛地逼近一步,";当年你做了什么,需要我提醒吗?";
林依蕾踉跄后退,后背抵上冰凉的玻璃窗,窗外江景灯火璀璨,映得她脸色惨白。
";我...我只是爱你啊...";她声音发抖,";傅婉莹一个养女,她根本配不上你!我是林家大小姐,我们才是门当户对,她——";
";闭嘴!";卓延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就因为你那点龌龊心思,毁了我的家,你让婉莹恨了我一辈子。";
江面突然炸开一簇烟花,照亮包厢里两张扭曲的面容。
林依蕾的眼泪终于滚落:";她本来就不爱你,本来就是你强求,你跟我有什么不同?";
";你给我闭嘴。";卓延锋甩开她的手,看着她跌坐在沙发上,";她本来都已经接受我了,她本来想跟我好好过日子的,是你,都是你!";
林依蕾说的其实没错,当年他娶到傅婉莹,也是用了手段的,但他很明白,傅婉莹很在乎家人,以她的性子,既然结婚了 ,那他只要用丈夫这个名头待在她身边对她好,早晚有一天她的态度会软化的。
所以他事事以她为先,把她放在心坎里。
她本来都想跟他好好过日子了...
卓延锋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金属的凉意渗入掌心。
他背对着林依蕾,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有点自知之明就好好躲着,真当我是纸老虎不敢收拾你吗?";
指节收紧,他正要拧开门——
";我们有个孩子,你知道吗?";
林依蕾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轻飘飘的,却像一把钝刀,狠狠捅进他的脊梁。
卓延锋的呼吸一滞,缓缓转身。
他的眼神阴鸷得可怕,嘴角却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谁知道是不是我的种。";
林依蕾不慌不忙地走向茶几,拿起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到他面前:";这是亲子鉴定,舒寒是你的亲生儿子。";
她的指尖在纸袋上轻轻点了点,";我没有骗你。";
卓延锋没有接。
他盯着那个文件袋,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你当初给我下药,爬上我的床,再让我的妻子亲眼目睹——";
他猛地抬眸,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怒意,";就算你生的孩子是我的,那又怎么样?谁在乎?";
林依蕾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攥着文件袋的手指微微发抖,涂着丹蔻的指甲几乎要戳破纸面:";卓延锋!那是你的骨肉!舒寒身上流着你的血!";
";那又如何?";卓延锋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阴影里,";一个用龌龊手段得来的孩子,也配叫我父亲?";
林依蕾踉跄着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落地窗。
窗外的霓虹映在她脸上,照出她扭曲的表情:";可傅婉莹的儿子就配吗?";
她尖声笑道,";卓逸帆是怎么来的?不还是你——";
";闭嘴!";卓延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掼在玻璃上。
林依蕾的翡翠耳坠摔在地上,碎成两半。
";你敢提婉莹?";他的声音轻得可怕,手上的力道却几乎要捏碎她的喉骨,";那是我明媒正娶娶进来的老婆,你算什么东西?爬床的私生饭?";
林依蕾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手腕,却还在笑:";可她...她在恨你...";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而我...我的舒寒...从小就没有父亲...";
卓延锋猛地松开手。
林依蕾滑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那是你自找的。";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温度,";从今往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转身离开,却在握住门把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呜咽:";卓延锋...你就不想知道...舒寒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卓延锋的脚步一顿。
";他身上的疤...";林依蕾的声音带着哭腔,";是叶定坤用烟头烫的...我们从来没有过夫妻生活,他知道舒寒不是他的儿子,他故意虐待他...";
玻璃窗映出卓延锋骤然绷紧的下颌线。
三秒的死寂后,他头也不回地拧开门,大步离开。
包厢门重重关上的瞬间,林依蕾瘫坐在地上,泪眼朦胧中看到那份亲子鉴定从撕裂的文件袋里滑出来——
99.99%的匹配率,在灯光下刺得她眼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