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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就当一场交易,活着出去。

对面那一群蓄势待发的野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也许是察觉到他身上并未散发出强烈的威胁气息,这些狡猾的野兽开始缓缓向他逼近。

当双方之间还有一段距离时,狼群突然间发动了攻击!

它们如离弦之箭一般飞身猛扑而来,那尖锐的獠牙和锋利的爪子直取辛扶寂言的脖颈要害。

四周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咬死他!咬他的脖子!咬他的腿!”

这些充满恶意的呼喊声,无疑是在为凶猛的狼群加油助威。

原本紧紧握着石头、准备奋力一搏的辛扶寂言,不知为何突然松开了双手。

他像是放弃了抵抗似的,竟然缓缓闭上了双眼,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的脖子即将被狼牙无情咬断之时,耳边骤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犹如有什么重物重重地砸落在地上一般。

辛扶寂言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缓缓睁眼,看到的是一道挡在他身前击杀冲过来的狼群的背影。

扶珘略微侧眸看着他,虽然一言未发,却通过目光像是给他传递了什么信息。

扶珘收回目光,与狼群厮杀了起来。

看热闹的人见此情绪比刚才还热闹了,有人大喊了一声:“又来一个送死的,我要加注!”

这一嗓子似乎是在提醒众人,众人纷纷随波逐流都喊着:“我也要加注……!”

辛扶寂言仅凭这一个眼神就认出了扶珘,他没想到到最后,来的人竟然是他。

扶珘身上的伤口也还未愈合,鲜血仍在不断渗出,但他却强忍着剧痛,接连斩杀了三只凶猛的恶狼。

经过这一番激烈的战斗后,他的体力逐渐透支,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

就在这时,辛扶寂言紧握着拳头,手中紧紧攥着一把断裂的刀刃,快步走向前,与扶珘并肩而立。

他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和疑惑,开口问道:“你来干什么?”

听到这句话,扶珘不禁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抹惊愕之色。

他没有想到,自己明明已经改头换面,刻意隐藏了真实身份,可辛扶寂言居然还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就将他认出来。

短暂的沉默过后,扶珘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就当作一场交易,活着出去,你要给我一个答案。”

话音未落,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向那些穷凶极恶的狼群,再次展开了生死搏杀。

也许是因为扶珘的突然出现,又或者是出于某种奇妙的直觉,辛扶寂言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方钰可能来到了此地。

于是,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充满期待的目光迅速扫过上方围观看热闹的人群。

刹那间,他的视线猛地定住了,目光骤然一缩,因为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在脑海中闪过的身影。

方钰正静静地趴在围栏之上,一只手支撑着围栏,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她那双星眸凝视着下方激战中的扶珘,又看着他,朱唇轻启,似乎是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别死”。

辛扶寂言的双眸在刹那间骤然一变,他紧紧握住手中那闪烁着寒光的匕首。

原本踉跄不稳的身形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如闪电般朝着前方冲去,再次与扶珘并肩而立,共同迎战那汹涌而至的狼群。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每一次攻击都精准而致命,与狼群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

扶珘身手矫健,剑招凌厉,所到之处血花四溅。

辛扶寂言亦是毫不示弱,匕首在他手中上下翻飞,犹如鬼魅一般,让狼群难以近身。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终于,扶珘瞅准时机,给予了狼群最后的致命一击。

一直强撑着身体战斗的辛扶寂言再也支撑不住,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一侧倒去。

斗兽之时无人插手,但当扶珘想要带着辛扶寂言离开这个血腥之地时,人群中忽然闪出几道黑影,赫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些人个个面露狰狞之色,显然来者不善。

辛扶寂言已被扶珘架在了肩头,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虚弱地说道:“你走吧,斗兽场的规则向来如此,我命中注定逃不过此劫……”

“少废话!”

扶珘低打断了他的话,缓缓转动着手中的剑柄,盯着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突然间,众人的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

随后,一道带着滚滚浓烟的弧线划破长空,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他们俯冲下来。

二人见状,皆是心头一震。

然而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做出反应,那道弧线已然落地,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白色烟雾。

眨眼间,整个斗兽场都被这浓浓的烟雾所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尽管视线受阻,但扶珘二人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杀意正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们紧紧束缚其中。

方钰找到他们的位置,二话不说,伸手猛地拽了扶珘一把,并低声说道:“跟我来!”

围观的那些人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尖叫着四散奔逃。

等那些围拢而来的杀手找到扶珘和辛扶寂言所在的位置时,那里却已是空空如也,不见半个人影。

过了好一会儿,弥漫在空中的烟雾才渐渐散去。

但方钰他们早已离开。

在不远处的一家客栈里,扶珘刚将地将辛扶寂言放在床上,他的口中突然大口大口地涌出鲜血,那殷红的颜色触目惊心。

他早就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全凭着最后一口气强撑着。

若非扶珘和方钰及时赶来搭救,恐怕此刻他早已命丧黄泉,成为狼群的腹中之餐。

看着眼前生命垂危的辛扶寂言,扶珘心急如焚,他转过头去,看着方钰:“方姑娘,你救救他!”

躺在床榻之上的辛扶寂言仿佛是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没用的……”

话未说完,他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再无半点生气。

“别说话!”

方钰在床边坐下了,并没有把脉,只是把装着灵泉水的瓶子往他嘴边送:“能喝多少喝多少,你死不了。”

方钰那微微蹙起的眉心,宛如一弯轻愁的新月,让躺在病床上的辛扶寂言心中不禁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仿佛这一刻,方钰对他的关切并非出于医者的仁心,而更像是发自内心深处不希望他就此离去。

辛扶寂言紧紧握住方钰手中的药瓶,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毫不犹豫地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见他喝下药水后,方钰这才开始动手为其把脉。

她手法娴熟且迅速地扒开辛扶寂言胸膛处的衣襟,她全神贯注地在各个关键穴道上施针,每一针落下都精准无误。

一直守在一旁的扶珘看到方钰如此专注认真的模样,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深知,只要有方钰亲自出手救治,那么无辛扶寂言定然能够转危为安。

于是他放心地转身离开房间,叫来人交代了一番需要处理的事务之后,才重新返回屋内。

辛扶寂言有一种被死马当活马医的感觉。

但,就在他喝下无色无味的药水后,竟神奇地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呼吸顺畅之感。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他既惊讶又欣喜,同时也对方钰的医术有了更多的信服。

方钰一刻没停,起针之后开始包扎他身上的伤口。

方钰一刻没停,起针之后开始包扎他身上的伤口。

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的伤痛和折磨,辛扶寂言对身体的触感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不仁。

然而,当方钰那纤细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肌肤时,他却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温热缓缓流淌而过。

方钰的玉手缓缓落下,最终停在了他的腰间。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眉心猛地皱起,紧接着,她迅速扭过头去,目光直直地看向一旁的扶珘,轻声说道:“剩下的你来吧。”

辛扶寂言的两条大腿上都是一道道狰狞可怖的伤痕,这些伤痕是被狼锋利的爪子所留下的印记。

而方钰会停下,是因为她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萧竟祁那张既凶巴巴、又带着几分委屈神情的面庞。

想了想,毕竟男女有别,还是算了。

她站起身,转身走到旁边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慢慢地啜饮起来。

扶珘倒是没有丝毫犹豫,他毫不犹豫地伸手直接扒掉了辛扶寂言的裤子,然后开始为其包扎伤口。

辛扶寂言的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如血,牙齿紧紧咬住嘴唇,愣是一个字也不肯吐露出来。

扶珘手上的动作不停。他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看似随口地问:“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这个问题,辛扶寂言那原本因羞愤而憋得通红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但很快又被一片沉默所取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开口回答道:“我从来都是我,是主君从斗兽场捡回去的孤儿。”

扶珘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继续问:“那日在少君府,为什么帮我?”

辛扶寂言的眉心一簇,他沉默了,看起来似乎是在想要找什么借口搪塞扶珘。

扶珘皱着眉头,再次开口说道:“为何要在暗地里救下他们?”

他口中所提及的“他们”,正是父亲曾经的那些部下。

他觉得无需多做解释,辛扶寂言必然能够明白他话语中的深意。

面对扶珘的质问,辛扶寂言却佯装糊涂,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笑道:“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扶珘已经给他包扎好了,在一旁坐下。

他稍稍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还是决定将心中所知晓之事一吐为快:“你可知你为何会沦为孤儿吗?”

闻言,辛扶寂言不禁回想起自身那充满坎坷与波折的身世经历,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此刻更是失去了最后的一丝光亮。

他仅仅知晓自己在五岁时是由养父母收养而来,不久之后,村庄惨遭屠戮,他和一群孩子被贩卖到了斗兽场之中。

之后便是主君带走了他,赐予了他“辛扶寂言”这个名字。

或许是由于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儿时的记忆于他而言已然模糊不清,仿佛那些过往都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散。

他摇摇头:“不知。”

话到嘴边,扶珘欲言又止,仿佛有千般话语卡在喉咙处,难以吐露出来。

只因他深知此事一旦说出,对辛扶寂言而言将会是一个沉重无比的打击。

四周的空气仿若凝固一般,沉闷得令人窒息。

辛扶寂言静静地坐在那里,面色平静如水,毫无波澜,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究竟作何感想。他那淡漠的神情仿佛表明对此事并无太多兴趣知晓。

也许是自幼便饱受病痛折磨,辛扶寂言的记忆深处满是苦涩。

虽然被养父母收留,他常常食不果腹,寒冬腊月时双脚被冻伤,却只能赤足行走于冰天雪地之中,甚至连一双能蔽体的草鞋都不曾拥有。

正因为如此,当提及养父母时,他的心中并未掀起太大的涟漪。

扶珘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后继续说道:“你儿时生活的村庄,正是你如今所效忠的人下令血洗的。他们这么做,仅仅只是为了从幸存者中挑选出合适的孩子,将其培养成为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而鉴于你身体状况特殊,所以......”

说到这里,扶珘突然止住了话音,不再多言。然而,未说完的话语如同悬在半空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两人心头。

这些往事,扶珘至今记忆犹新。

当年,正是因为那人肆意屠戮无辜百姓,他的父亲曾为此与人据理力争,甚至不惜与之发生激烈争吵。

自那以后,父亲终日将自己埋首于军营之中,没日没夜地操练着军队。他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逃避,避开那充满权谋争斗的庙堂。

可谁曾想,竟然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