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惜曾亲眼目睹过黑白双煞使用遁血术逃离的场景,不可谓不熟悉。
她将神识扩散开来,覆盖此处空间,捕捉附近一切可疑的事物。
“找到了。”
一根若有若无的小黑线在空中游荡,仿佛是拥有生命一般,带着那团醒目的血雾,蠕动着疾速飘向远方。
温子惜自然是不如对方的愿。
当即凌空一跃。
宛若翩翩起舞的仙子,身子轻盈,衣袂飘飘,徐徐朝着黑线的方向飞去。
不久便消失了身影。
“安全了。”
当一切归于平静,玉小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然,那股积压在心头的压力与紧张此刻便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重重吐出,心有余悸道:
“皓晨,此地不宜久留。”
牧皓晨第一次经历这种大场面,依旧呆呆的站立原地,心神恍惚。
听到玉小瑶的话。
牧皓晨先是怔愣了一瞬,然后快步跑进先前躲避邪修的屋子。
再次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根野外捡到的打狗棒。
牧皓晨个子瘦小,无法搀扶住高他近半个身子的玉小瑶。
而玉小瑶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进行太过激烈的运动。
毕竟牧皓晨只剩下一对膝盖,背着玉小瑶跑过程中难免会经历颠簸。
倒不如伴其左右,护送离开。
“皓晨,你认识那位前辈吗?”
玉小瑶杵着木棍,气色恢复了不少,回头问道:“貌似她是跟着你过来的,可有印象?”
一只手便可捏爆邪修,着实强横!
玉小瑶自身也是一名修士,知晓修行的艰辛与不易。
但她从未后悔选择这条道路。
如今近距离感受了一番高境界修士所带来的压迫感。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气场仿佛能凝固空气,强大到令人窒息!
玉小瑶两次死里逃生,都离不开他人的帮助,感到自惭的同时......
她也更加坚定了想要变强的决心。
‘这个世界并非总是公正的。’
‘强者才有话语权,唯有变得比别人更强,才能守护自己在乎的人与事!’
玉小瑶暗暗心想。
牧皓晨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与顾君明相遇时的所有细节。
并表示自己的嘴巴闭得十分严实,从未提及过玉小瑶的事情。
“那位前辈虽说是奉命行事,但也算间接救了我们一命。”
玉小瑶双手拄拐,腰身微佝,行进间宛如一位动作缓慢的老太太。
她心生向往的说道:“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好好报答一番才行。”
“嗯嗯。”牧皓晨用力点了点头,坚定道:“会有机会的!”
“不,你们已经机会了。”
又是这熟悉中略显戏谑的声音。
玉小瑶讷讷地抬起头,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难以置信的望向声音来源。
而在他们前方不远处。
一面圆形拱门下,正倚靠着一位高高瘦瘦,肤色偏黄的男子。
他左手无力地垂下,姿态散漫,就这么半倚在拱门边。
似是感受二人惊诧的目光。
男子缓缓偏过头,轻笑道:
“不用感到意外,因为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莫信仁!”
······
御空飞行的途中。
温子惜不止一次施法想囚禁住那条寄居魔行忍本体的黑线。
可黑线就好像无孔不入似的,每次都能找到极其刁钻的角度,快速逃走。
一连多次捕捉未果,温子惜也发现了一点端倪。
她微眯了眯美目,发动灵眸。
试图找出点破绽。
果不其然,经过一段时间锲而不舍的追赶下,那团紧跟黑线的血雾正以一种肉眼难以辨清的抖动着。
细看之下。
其中涵盖的血滴不断交汇,融合,在黑线之上重组出人体的大概轮廓。
不一会的功夫,轮廓便逐渐清晰。
“他将肉身分解成细若尘埃大小的血滴,又以无数更为纤细的丝相连。”
温子惜逐一分析着所见所闻,很快又发现一点不同。
“逃离中血雾的整体面积好像缩小了一圈......若料想没错的话,此功法代价极大,无法长时间维持分解状态。”
温子惜得出一个结论:
并非是黑线在与血滴重组过程中导致血雾体积缩减。
而是部分血滴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时,逐渐脱离了黑线的轨迹。
如此说来,邪修要是没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完全重组好身体。
等时间一过,缺失的那些便再也无法寻回,只能另作补充。
温子惜内心有些狐疑,难道这就是血煞堂邪众“吃人”的原因?
吸食他人的血液来弥补强大自身,进行无止境的循环利用,只要血气足够,方可达到不死不灭。
“邪修,不过尔尔。”
温子惜嘴角略微上扬。
她仅凭几眼观察便轻易洞悉了对方邪功的关键所在。
仗着修为高过摩行忍一大截,心中难掩傲气,根本未将邪修放在眼里。
殊不知,邪修之所以会被称之为“邪修”,残酷的杀人手段和对强大近乎疯魔的追求反倒是其次。
最主要的,还是心灵上的扭曲。
亦如顾君明曾说过的:没有谁是天生的恶人,也没有谁,生来就是坏人。
而且,邪修并非都是有勇无谋者。
他们心中清楚,一旦跨过那条界限,就意味着放弃光明,投入无尽的深渊,与所谓的“人间正道”背道而驰。
但他们依旧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于多数邪修眼中,“人间正道”或许过于狭隘了,无法容纳他们对真理、自由或者某种更高理想的追求。
所谓的“正邪之分”,不过是一些自视清高的虚伪者所立下的行为准则罢。
他们要走的......
是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能够超脱芸芸众生的通天大道!
何为正道?
走在正确道路上的即为正道!
与之相符的,没有一位邪修认为他们是邪魔外道,他们只是走在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上。
“你家大人没教过你,什么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吗?”
一路逃到流云乡外的竹林,摩行忍的身体已经重组得差不多了。
在他两侧的断肩处。
一缕缕浓郁的暗红色血气不断升腾,缭绕不散,逐渐凝聚。
当最后一丝游离的血气也被吸入其中,两条全新的手臂赫然成型。
“都是道上的,给个面子啦。”
摩行忍站在一个凸起的小土包上,满怀无奈地看着穷追不舍的温子惜。
“面子这种东西,需要靠自己去争取,现在,属于你的时间已经结束。”
“那倒未必......是吧,跌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