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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话:姐妹与冷宫(其一)

偌大而又空旷的文书房内,琳琅满目的名人字画与珍贵奇异的古玩摆件占据了每一处空间。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赵祁身着一袭素色长衫,正专注地收拾着皇帝陛下那杂乱无章的书桌。他小心翼翼地将一幅幅精美的书画轻轻卷起,仿佛对待稀世珍宝一般,然后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地放置在一旁的架子上。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不知不觉间,赵祁已在这繁忙的劳作中度过了许久。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未曾停歇。经过一番不懈的努力,终于,整个文书房都被清扫得一尘不染,焕然一新。那些堆积如山的书本也在他的精心整理下,变得整齐划一,有序地排列在书架之上。

正当赵祁稍作歇息,抬手擦拭额头汗水之时,他恍然惊觉窗外已然夕阳西下。那如血的残阳染红了半边天际,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远处的枝头,倦鸟纷纷振翅而归巢,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交织成一曲美妙的乐章。然而,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的赵祁对此浑然不觉,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自己辛勤劳动后的成果,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正当赵祁小心翼翼地将手中那最后一卷书画轻轻放置于书架之上时,他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今日所有的工作终于要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然而,就在此刻,那扇紧闭着的文书房大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只见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当今圣上!陛下今日看起来与往常大不相同,他满脸通红,容光焕发,仿佛全身都充满了用不完的精力和兴奋劲儿。一见到赵祁,陛下更是喜不自禁,二话不说便张开双臂朝他冲了过来,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要将赵祁一把抱住然后高高举起至空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赵祁一下子愣住了,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瞪大了眼睛,惊愕地望着眼前这位行为有些失常的陛下,结结巴巴地喊道:“陛……陛下,您这是怎么了陛下?!”

还没等赵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陛下已然冲到了他的面前,并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地说道:“走,赵祁,快随朕去小酌几杯,朕有天大的好事要告知于你啊!”说完,也不顾赵祁是否同意,皇帝陛下直接丢下了往日里身为一国之君所应有的矜持与庄重,拽起赵祁就朝着文书房门外飞奔而去。

“哎,别管这些东西啦!快快随朕走便是!”皇帝边跑边大声叫嚷着,同时挥手打掉了赵祁手中尚未放下的画卷。可怜那幅珍贵的画卷就这样飘然落地,而赵祁本人则像是一只被老鹰捉住的小鸡一般,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皇帝硬生生地拉出了文书房。

没过多久,御花园的某个角落处,一座精致的凉亭悄然矗立其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幕渐渐笼罩下来,仿佛一只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落下。天边的晚霞宛如绚丽多彩的画卷,被晚风轻轻卷起,在空中留下一抹令人陶醉的夕阳美景。此时,整个大地都沐浴在橘红色的余晖之中,显得格外温暖而迷人。

在这如画般的景致中,严公公恭敬地端着一壶装满琼浆玉液的精美酒壶,小心翼翼地走到陛下面前,优雅地为其斟满酒杯。一旁的赵祁则静静地陪坐在皇帝身旁,一同享受这宁静美好的时光。他们一边品尝着美酒佳肴,一边畅快地交谈着,彼此之间似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赵祁敏锐地察觉到,今天陛下的心情异常愉悦,脸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然而,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尽管与陛下关系亲密,但赵祁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始终保持着谨慎和小心,生怕自己说错话或做错事惹得龙颜大怒。

就在这时,喝了几杯酒后的皇帝突然搂住赵祁的脖子,兴奋地大声说道:“祁啊,朕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丫头她同意啦!!”

听到这话,赵祁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停下了正准备夹菜的右手,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愣在了原地。他心中暗自思忖着,前些日子的那个夜晚,蓝茹幻明明已经清楚地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心迹,为何短短数日之后,事情竟然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转变?而且,她居然还莫名其妙地答应了陛下的要求,这实在让他感到匪夷所思。

“小蓝姑娘,究竟为何竟会这般爽快地答应了呢?”赵祁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脱口问道。

只听得皇帝陛下一阵爽朗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朕今日可真是欣喜若狂啊!既然你如此急切想要知晓个中原委,那朕便如实相告吧。就在朕迈入梦回阁的那一刹那,这丫头竟然如燕子投林一般,径直扑入了朕的怀中……”

伴随着皇帝陛下的娓娓道来,他与蓝茹幻当日午后所经历的种种,仿佛再次于眼前生动地上演起来。

且说当时,皇帝陛下行至梦回阁内蓝茹幻的寝宫门前,正欲开口呼唤她的芳名之时,冷不防一道身影犹如疾风般猛地朝自己扑来。还未等皇帝反应过来,来人已然紧紧地依偎在了他宽阔的胸膛之上,那张娇俏的面庞不停地摩挲着他胸前的衣衫,而从其身上散发出来的缕缕幽香,恰似迷魂香一般,瞬间让皇帝陛下的身躯僵直原地,愣是被这股迷人的香气硬生生控制住了足足有半分钟之久。

“丫头?!”皇帝陛下满脸惊愕之色,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眼前这位突如其来、主动投怀送抱的佳人。说实话,在此之前,他压根儿未曾料到对方竟会表现得如此热情奔放,就这样毫无顾忌地留在自己温暖的怀抱之中。

“阿豪哥哥……”蓝茹幻那双眼睛像是有魔力一般盯着皇帝,她的声音仿佛充满了魅力将皇帝给迷的神魂颠倒;“丫头想明白了,丫头会努力忘记他,然后永远陪伴在你身边,所以阿豪哥哥你让丫头出门走走,好不好嘛~”

赵祁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怎么也想不通,皇帝陛下竟然什么都没做、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能让那个倔强的蓝茹幻回心转意!要知道,之前蓝茹幻可是明确了自己的心意投向了礼城王的怀抱啊。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完全不符合蓝茹幻一贯的性格。难道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是不是她有着什么难以言说的苦衷呢?赵祁不禁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皇帝陛下已经完全顾不得其他了。他仿佛忘记了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应有的仪态和节制,只是不停地端起酒杯,一杯接着一杯地将那香醇的美酒灌入喉咙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酒精渐渐发挥出它强大的威力,陛下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已经变得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通红。然而,即便如此,陛下依然没有停止饮酒的动作,在不知不觉间彻底喝醉了。

幸亏赵祁在关键时刻还能保持清醒和理智,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越琢磨越觉得其中透着古怪。尤其是蓝茹幻那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更是让他如坠云雾之中,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赵祁决定要当面向蓝茹幻问个清楚,弄明白她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在确认陛下已经醉得失去意识、不省人事之后,赵祁赶忙唤来一直在旁边伺候的严公公。

只见赵祁一脸严肃地说道:“严公公,烦请您将陛下护送回寝宫歇息吧。陛下贵为天子之躯,万一受了凉可如何是好?”

严公公连忙恭敬地点头应道:“老奴晓得,赵大人放心便是。”说罢,他小心翼翼地为皇帝陛下披上一件厚厚的披风,然后招呼起身边的几位小太监,一同齐心协力地抬起陛下,缓缓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

看着皇帝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渐行渐远,赵祁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着梦回阁匆匆赶去。

然而,当赵祁终于抵达梦回阁时,眼前的景象却令他不由得心头一震。此刻的蓝茹幻正坐在梳妆台前精心装扮着自己,但不知为何,她给赵祁的感觉竟是如此陌生而又怪异。更让人诧异的是,明明蓝茹幻尚未察觉到赵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却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热情无比地对着赵祁打起了招呼。

只听她娇声说道:“赵大人来了呀,真是许久未见了呢!”

赵祁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位打扮得妖艳而又露骨的女子——蓝茹幻。她那浓重的妆容和性感的衣着,与昔日那个清纯可人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这让赵祁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情绪。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断闪过过去与蓝茹幻相处的点点滴滴。那时的她,眼神清澈如水,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然而此刻,眼前的这个女子却让他觉得无比陌生,甚至还有一丝厌恶从心底油然而生。

“不对!你绝对不可能是蓝茹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你会答应陛下?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对礼城王的那份深情厚意了吗?”赵祁一边焦急地质问着,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目光不停地扫视四周,似乎想要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的猜测。

可是,面对赵祁的质问,蓝茹幻却表现得极为淡定。她依旧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露出一抹妩媚的微笑,连头都懒得回一下,就轻而易举地将赵祁噎得哑口无言:“赵大人,您这是在找谁呢?我不就在这儿嘛。哈哈哈……瞧瞧您这副紧张的模样,还真是有趣呢。怎么?难道我的改变不好吗?我与陛下在一起,不是对赵大人你更加有利吗?”

“确实对……”赵祁刚要顺着蓝茹幻的话说下去,却突然意识到自己险些被对方的言辞引入歧途。紧接着,他回过神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蓝茹幻的所作所为,在他眼中无疑是对感情最直接、最彻底的背叛!

“不对,这根本就不是对谁有利不利的问题!!”赵祁瞪大双眼,满脸涨得通红,对着蓝茹幻大声吼道:“难道你真的忘记了你与礼城王之间的那份深情厚意了吗?你们好歹也共同度过了整整半年的时光,难道这样一份真挚的情感就能如此轻易地被你抛诸脑后吗?”

此刻的赵祁心急如焚,他迫切地渴望从蓝茹幻口中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蓝茹幻身后,双手紧紧握住腰间那柄锋利无比的佩剑,仿佛只要蓝茹幻稍有异动,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拔剑相向。

然而,面对赵祁的质问和逼近,蓝茹幻却显得异常平静。就在这时,她终于完成了最后的妆容修饰,轻轻抿了一下嘴唇,让那鲜艳的口红均匀地覆盖住双唇。通过眼前的镜子来完成与赵祁视线上的交锋,随后,用一种既从容又淡定的口吻说道:“赵大人,我当然没有忘记与礼城王的那段过往。只不过,身处这深似海的后宫之中,很多事情往往身不由己啊。”

说完这番话,蓝茹幻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缓缓抬起头,目光冷漠地看向赵祁,接着开口说道:“赵大人,请回吧。在这里,无论您如何追问,都不可能得到您所期望的答案。如果非要我说点什么的话,那么我只能告诉您,在陛下到来之前,太后曾经来过此地。”

赵祁凝视着对方的眼眸,目光交汇间,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眼底流露出的真诚与坦率,这让他心中对于蓝茹幻是否在说谎的疑虑瞬间消散无踪。此刻,赵祁终于洞悉到了蓝茹幻所面临的艰难处境,他缓缓地将原本紧握着、别在腰间的佩剑收入剑鞘之中,不再对蓝茹幻加以刁难和逼迫。然而,就在转身即将踏出梦回阁之际,赵祁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用一种无比严肃且正义凛然的口吻说道:“我深知你身处困境,诸多不易,但还是希望你能够自重自省,好自为之。”语罢,他便毅然决然地迈步离去,留给身后的蓝茹幻一道决绝的背影。

赵祁渐行渐远,直至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此时的梦回阁内,只剩下蓝茹幻孤零零地独坐在那张雕花檀木椅上。她静静地凝望着眼前那面巨大而光洁的铜镜,镜中的自己面容姣好却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之感。这种感觉如同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令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手,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紧接着,那抹笑意愈发加深,仿佛变成了一阵无法抑制的抽搐,使得蓝茹幻开始发出一连串尖锐刺耳的冷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自为之?!当然,我定会好自为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来吧!!丫鬟们,速速随我一同前往那冷宫之地,去探望一下我那位可怜又可悲的姐姐!!”伴随着这阵癫狂至极的大笑声,蓝茹幻猛地站起身来,拂袖一挥,快步朝着门外走去,其身后紧跟着一群战战兢兢的丫鬟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冷宫方向行进而去,一路上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唯有蓝茹幻那不绝于耳的狂笑声在空中回荡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