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补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被他两个儿子强行带走,被迫与家人分离的场景,李兆英连语气里都带了几分内疚。
“你放心,我明日就让人送你回到你父母身边。”
“啊?”韩怀希一脸惊讶。
李兆英心里暗叹,造孽。
“要不,今日就送你回去。你父母在哪里?我现在就去安排。”
“在文竹院。”韩怀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李兆英现在连抚额的力气都没有,心里又气又急。
他儿子连人家父母也一起掳来了。
“你放心,李继仁和李继信做的事,我定会给你家一个交待。”
“伯伯,世子和二公子也不算强迫我们。”
应该不算吧,他们一家是被继信哥哥赢过来的。
李兆英被一句“伯伯”,叫的心里软软的。
他没有女儿,想来小女儿家就是这样娇娇软软,招人疼爱。
多好的孩子,现在还在为那两个混账开脱。
不算强迫?多勉强的说辞。
李兆英力气恢复一些,就想下床,却腿却怎么都动不了。
他有些尴尬,他倒是想开口喊人,但他现在说句话都觉得累的不行,哪里还能大声喊人。
“要不,还是明日送你们回去吧,今日似乎天色不早了。”
“可是,二公子带着我外祖父一家,还有大伯母一家都在来的路上了。”
“什么?”
李兆英气的全身发软,李继仁掳了人家一家,李继信掳了人家的父族和母族。
他可真是生了两个好儿子!
“待他们回来,我一定会狠狠惩罚他们,给你们赔礼道歉。”
韩怀希终于觉察到两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伯伯,我们真的不是被强迫的,我们是被赢回来的。”
“什么?”
韩怀希把擂台赛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李兆英一时间不知道该骂两个儿子莽撞,还是该骂李兆才蠢货。
一想到李继信曾经中过化功散,李继仁被逼的带着两百人逼宫,李兆杰被人放箭射杀,他就心如刀绞。
若是他儿子、弟弟在洛城出了事,他哪怕病骨支离,也要亲自赶回洛城,摘了李兆才的脑袋。
幸好,一切没事。
他的皇祖母也要来蓟阳了。
柳先生和叶神医也来了。
真好。
可惜,如今的蓟阳,荒凉残败。
韩怀希看李兆英眼圈通红,有些不忍心。
“伯伯,别怕,所有人都没事。”
怕?李兆英有些失笑,他怎么会怕?
他只是生气、愤怒和不甘心。
等找到伤害母妃的凶手,让他一报还一报,他就是一死又何妨?
“好孩子,谢谢你。”
韩怀希又仔细端详李兆英的脸,发现他脸色果然如师傅所说,醒来后脸色更加青灰。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抑制他的生命力。
这个伯伯身体里一定有古怪。
“怎么啦?”
李兆英有些奇怪为何这小姑娘一直盯着自己看。
韩怀希正要解释,房门被推开。
一个长相温润的秀气青年走了进来。
青年看见李兆英醒来,面上都是喜色。
“父亲,您真的醒来了?我刚才在院子里,听到房间有声音……太好了,您都睡了半年多了。”
青年声音哽咽,又是难过又是兴奋地扶着李兆英靠在床头。
突然又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个孩子,青年声音温和。
“你就是小希吧?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男子正是李兆英的养子季思元。
他本来在丰源王朝做善后,事情解决后,他早就想回来了。
可两个弟弟都在洛城,没有人接手他的事情,他只能一直在丰源待着。
前几天,李继仁突然安排了王将军过去,让他回来。
他这才得了空闲。
今天刚回到王府,本想在门外给父亲请安,没想到父亲居然醒了。
他运气真好。
看季思元满脸的喜色和孺慕中又带了几分担忧,李兆英摸了摸他消瘦的肩膀。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季思元连连摇头,眼泪也掉了下来。
“父亲,我不辛苦。只要您和咱们霖王府好好的,我就什么都好。”
韩怀希看霖王脸色比刚才好多了,跟两人说了一声,就出了门。
门外的侍卫向韩怀希点点头,眼里都是感激。
平常,霖王身边有四个侍卫照看。
后来霖王妃见韩青云一家都不太喜欢人盯着,韩怀希再来时,她就让侍卫们在外面守着。
让韩怀希安心地观察霖王的病情。
刚才霖王一醒,这几个侍卫就听到了,他们本想进去,可听到王爷跟韩怀希的对话,他们就忍住了。
王爷这次醒来,似乎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机……
很快,霖王妃和李继仁等人也得到消息,匆匆来到霖王休息的房间。
李兆英看着妻子和长子,鼻子有些酸涩。
他这一睡,他的妻儿为了他没少受罪。
“母亲。”季思元向霖王妃请安。
谢柠对着他点了点头,就径自走到床边,与丈夫四目相对。
李兆英牵住谢柠的手:“阿柠,辛苦你了。”
谢柠本来做好准备,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在丈夫面前落泪。
可她控制不了。
她本以为,这次就跟之前一样,睡上四五个月就能自己醒来。
可这次,他睡了将近七个月。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
她害怕她的丈夫,突然有一天就像叶神医说的那样,一睡不醒。
她日日都在祈祷,哪怕用她后半生所有的命,来换丈夫十年正常的生活,她都愿意。
李兆英擦掉谢柠的眼泪,轻轻抱住她。
谢柠也紧紧抱住李兆英。
她知道养子和长子都在,她这样做有失庄重,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只要她的丈夫活着,她能紧紧抱住他……
李继仁拉着季思元走出房间。
“继仁,你这么着急找我回来,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听着季思元的问话,李继仁眉头紧锁。
“也不算什么线索,只是我这次带回来的韩先生,他们去年经过普录山时,也遇到过普录山的那帮匪徒……”
李继仁说这话时,头微微低垂,眼角余光却不着痕迹地瞄着季思元。
季思元自幼就在霖王府长大。
二十年来,父王和母妃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去照顾。
他来霖王府时,自己和继信还没出生。
从他记事起,季思元就如同亲大哥一样照顾他们,他们三个感情很好。
若无必要,他实在不想怀疑季思元。
可当年季思元在普录山的事情尚未查清,大灰又带来了二弟的信。
信上说,六月二十一日,他们在进入禹城境内后遭遇追杀。
对方首要目标是韩怀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