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景听着昭文帝一口一个“小畜生”,又见阮柏将李兆英定为反贼,心头正烦躁,突然又听阮柏说霖王命不久矣,心头一跳,立即起身反驳。
“阮尚书,霖王现在还是皇家玉谍上的皇嗣,你这般诅咒皇嗣,居心何在?”
阮柏凉飕飕地瞥了一眼李瑞景,暗道蠢货。
果然,最先对李瑞景不满的是昭文帝。
“李大人,霖王逆贼杀我大裕十万百姓,朕早就有心将他在玉谍中除名,只是宗室里不同意罢了。”
“除名?”
李瑞景觉得昭文帝真的疯了,把霖王除了名,蓟阳那边谁能守着?让那些北方蛮子一路打进来吗?
昭文帝不满地看了李瑞景一眼,若不是还要留着霖王一家抵抗北方的三个敌国,他说什么都要把霖王除族。
李瑞景深吸了几口气,又问道:“阮大人,你刚才说霖王命不久矣是什么意思?”
阮柏冷哼一声:“以李继信的身份,直接上京抢人,抢的还是神医叶迦南,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那是因为霖王妃旧疾复发,霖王妃当年因为那个夭折的孩子伤了身子,只有叶迦南能治好她,这谁不知道?”
阮柏面上仍旧是凉薄的笑,反正李兆英也活不了多久了,叶迦南也不过是能保住他苟延残喘罢了。
“皇上,不必担心。一个李继信而已,杀就杀了,霖王那边起不了大风浪。何况蓟阳就算有百万大军,咱们光洛城就有一百万军队,再加上东西南三路边境军和各城的守城兵,加起来将近三百万,何须惧他蓟阳军?”
“皇上,不可!”穆丞相暗骂阮柏蠢货。
西境的庆王跟霖王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西境边军的几个大将,都是霖王训练出来送到禹城的,禹城这才能在跟丰源和西齐的对阵中稳占上风。
阮柏还想调动西境边军对付霖王,他想屁吃呢。
至于南境和东境守军,那也是绝对不能动的。
皇上虽然把霖王旧部换了,可他换上去的人实在不行,现在也只是勉强跟敌国维持一个平衡罢了。
若是把他们调回来,那东境和南境的百姓怎么办?
“皇上,边境的军队一旦撤回来,边境很快就会被敌国占领的。”
穆丞相心累,他现在再也没有几年前听到刘丞相告老,皇上提拔他做丞相的兴奋劲了。
他敢确定,刚才阮柏的提议,昭文帝心动了,他不在乎边境百姓的死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告诉我该怎么办?常敬羽,你说!”
被点到名的常敬羽从进入养心殿,已经第五次在心里骂阮柏蠢货了。
他以为霖王没了,蓟阳军就会散,天天做梦!
霖王的那两个儿子,可都不比霖王差。
尤其是那个北境小杀神,他父兄做事还讲究个先礼后兵,那个就是个疯起来不管不顾的,不满十二岁就敢把羌族王室杀了个精光。
这几年,蓟阳都难成什么样子了?可李继信照样把北戎打的跟孙子似的。
还有李继仁,打小就被霖王抱着带上战场,吓得先皇连下七道诏书,让人把他送到京中。
因为这个原因,李继仁被先皇亲自带了几年,还算有几分仁心,与霖王很像,敌不犯我我不犯敌。
可自从先皇和齐贵妃去世,李继仁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没人治得了他,天天遛燕国跟遛狗似的。
蓟阳的三座杀神,还有霖王一手培养蓟阳四将,上了战场都是疯子!
若不是立国先祖的那个狗屁禁令,加上蓟阳连年大灾,北戎和燕国恐怕已经是大裕的附属国了。
四年前,若不是先皇突然去世,羌族已经是大裕的疆土了。
真是可惜啊。
“皇上,咱们固然有三百万大军,可先不说能调回来多少,就算全部调回来,他们有多少人愿意与霖王为敌?”
昭文帝气的将马鞭的手柄狠狠地敲在御案上。
全国各路大军,几乎都有霖王旧部,他这几年也换过几个人,可那些蠢货一个个说得好听,到了战场就成了怂包蛋。
还有那些底层的贱种,个个不服管教,害得他根本换不了几个人。
这些人若真上了战场,真的能对霖王军下手吗?
对昭文帝,常敬羽连“蠢货”的评价都欠奉。
他继续说道:“在蓟阳,无论是蓟阳百姓,还是蓟阳大军,霖王和他两个儿子,都是他们心中的神。
阮大人张口闭口杀了李继信,李继信若真死在洛城,先不说极其护短的霖王和李继仁,那些蓟阳百姓和大军就敢反了,你信吗?”
听到常敬羽说霖王是蓟阳百姓的神,昭文帝就一肚子火。
百姓心中的神只能是他昭文帝,可他又不能说常敬羽说错了。
那些蓟阳的贱民眼中,确实只有霖王和他那两个小畜生,明明他才是大裕国的帝王……
阮柏被常敬羽说的心头火起。
“那以常大人的意思,是要任由李继信在洛城耀武扬威吗?”
常敬羽连眼神都没给阮柏一个,拿出一封信递给昭文帝。
“皇上,这是臣刚接到的密信。”
把信呈给昭文帝后,常敬羽后退了几步,退到刚好能被阮柏挡住视线的位置,静等着昭文帝的下一轮发疯。
刚才换进来的太监,敏锐地察觉到常敬羽的动作。
他拆开信呈给昭文帝后,瑟缩着身子,退到了大殿的一根柱子旁。
这根柱子在昭文帝的斜后方,只要昭文帝不转头,也看不到他。
昭文帝打开信,大怒。
“庆王敢而?他也要反了朕吗?还有李继仁这个小畜生。他们怎么敢?朕是天子,他们怎么敢?这些反贼都该死!”
阮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道:“皇上,怎么啦?”
“怎么啦?你自己看看。”
昭文帝说着,把那沓厚厚的信甩在阮柏脸上。
阮柏还从没有被昭文帝这般对待过,他脸色涨的通红,却还是不得不捡起信看了起来。
常敬羽在心里说了句“丢人。”
穆丞相等人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拿过信来看,看完各个脸色古怪。
去年十月起,禹城的六十万大军,留了三十万守在边境,另外三十万与李继仁带领的二十万蓟阳大军前后夹击,一起把丰源王朝拿了下来,还抢了丰源王朝的几个粮仓。
五十万军队损失不足一万,之后一路南下,在禹城与长安府的边界,驻扎了下来。
李继仁和庆王带了十万兵朝洛城来了。
这叫什么事儿?
丰源王朝不算很大,这么多年来像个墙头草,跟着北戎和西齐上蹿下跳,没少捣乱。
永乐帝和先皇都想灭了丰源王朝,可每次出兵,边境的几个国家就连在一起抵抗大裕,实在烦人的很。
可万万没想到,丰源王朝被李继仁拿下来,粮仓都被抢了。
若是平常,穆丞相和其他几个大臣必定要仰天长笑,可看着昭文帝随时都要暴起杀人的样子,他们忍下了。
阮柏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常大人,这消息不会是假的吧?这么大的事情,朝廷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还有,李继仁若是要拿下丰源王朝,丰源的几个联盟国,怎么会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