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鲁兴和鲁元同被叫到会客厅,两人很清楚是因为李继信的事情。
鲁兴心情复杂,他心里明白,既然已经卖身给韩家,实在不能再跟前任主家有任何联系。
可他就是忍不住关心,想知道王爷一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鲁兴先拱手对众人福了一礼,然后才道:“公子,有什么话尽管问。但凡老奴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韩、吕两家人没有为难鲁兴的想法,鲁家人的能力和品行,他们这大半年也看得清楚。
这家人虽然心念旧主,但也绝对不会背着他们与霖王一家勾结。
鲁家来韩家满打满算也快十个月了,这期间除了鲁元同偶尔会带些财物去继安学堂,其他人都是在韩家或吕家兢兢业业地做事。
而且鲁元同去继安学堂,也都是跟吕彦彦安排的。
吕有田心中有他的盘算,他自问韩家和吕家对鲁家人都算礼待。
万一霖王大军真的打入洛城,他希望鲁家能帮他们说几句好话,大不了洛城所有产业不要了,只给他们留条命就行。
“老鲁,霖王次子进洛城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吕老爷,老奴真的不知。老奴和家人也是今天刚知晓,知道的绝不比你们多。”
鲁兴巴不得多知道一些旧主的消息,可他确实不知道。
吕彦彦盯着鲁元同。
韩、吕两家在洛城的生意,实在太顺了。
当时他们在码头开个小食摊,都有不少人打听卤料的配方。
她跟吕富贵竭尽心思,把卤料运到遥远的越州府,才保住方子没有外泄。
茗香楼与仟佰味美食坊、甚至是芳华成衣铺,是洛城同类铺子里,生意最火爆的。
做生意哪有顺顺利利的,可他们除了一些自己能解决的小纠纷,居然没有遇到过大麻烦。
眼红这几家铺子的有不少人。
就连刚开业只有两个月的城东分店,颜晖父子就曾说过,有人曾经强逼他们,让把茗香楼与仟佰味美食坊的分店转出去,可很快那人又传话来说不要了。
最开始,他们都以为是因为有韩青云这个顺天府解元。
可后来想想,洛城到处都是豪门望族,别说一个解元,五六品官都不一定保得住他们的产业。
先帝在时,还没有什么强取豪夺的事情,先帝去世后,一些牛鬼蛇神就冒出来了。
最开始,是小一点的铺子遭殃。
后来,背后无人撑腰的大铺子,就成了某些人眼里的肥肉。
城中心两家铺子的原东家——季东家,每年要拿出铺子里收益的两成,给他身后的靠山。
季东家转让铺子的时候,就跟吕有田交了底,还愿意给吕有田牵线,把他介绍那靠山。
后来季东家知道关家跟韩家的关系后,这才打消了念头,让他们跟关将军一家处好关系。
他们又以为是关学谦一家,吓退了那些要打他们主意的人,可后来吕彦彦越想越不对。
他们跟关家的交情仅限于君子之交,关家没必要把他们护在身后。
何况韩青云还试探过关学谦,关学谦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对外面的事情完全不关心,更不知晓茗香楼和美食坊遇到麻烦。
那关雄也好,离开的关山年也好,更不可能越过关学谦,护着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的铺子。
昨日进士跨马游街,吕彦彦才从客人嘴里知道,这几个月以来,茗香楼和美食坊经受的觊觎,要比他们知道的多的多。
可那些人背地里的手段,甚至没有来得及展示到台面上,就被打了回去。
这里面甚至不乏一些三四品官员,甚至是功爵之家,这绝不是一个关家就能护住的。
吕有田、吕富贵和吕彦彦都想到了鲁家人,可鲁家不过霖王府的家奴,当日险些被发卖到矿场,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鲁兴是个老实人,程嬷嬷和陶金枝没怎么外出过,如果真的是鲁家人的原因,那问题一定在鲁元同身上。
本来几人还想再观察观察,可今日李继信的消息一出,吕彦彦不打算再等了,她只有知道更多的信息,才能判断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鲁元同对上吕彦彦的目光,跪了下来。
鲁兴大吃一惊,他是真的没想过儿子还跟霖王那边的人有联系,他正要开口训斥,韩青云打断了他,让鲁元同自己说。
“公子,夫人,我们一家既然卖身跟韩家,就绝对不会做对韩家不利的事情。公子已经成为天子门生,我绝对不会跟旧主有任何联系。”
“鲁元同,霖王府在洛城是不是还有别人不知道的力量?”
鲁元同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没想过吕彦彦问话这么直白。
鲁元同头抵在地上,不说话。
他不会背叛韩家,可他也不想背叛旧主。
吕彦彦看他那样子就知道,鲁元同绝对不会说太多关于霖王府的事情。
“我并不想为难你。当日买下你们一家,是看中你们一家的能力,但我可不想看到你背着我们做什么事情,连累到我两家。”
鲁兴也跪倒在鲁元同身边。
鲁元同直起身:“我发誓,除了去继安学堂外,我没有跟霖王府有任何联系,绝对不会给韩家和吕家带来麻烦。”
“去年十一月,刑部郎中云大人家,要买下茗香楼的糕点厨娘。去年十二月,通政司参议童大人家,要砸了芳华成衣铺。今年三月份城中心的茗香楼,有几个世家子弟闹事,城东的茗香楼和美食坊,被中书侍郎魏大人夫人看中,要花五万两买了两个铺子和铺子里的所有人……”
吕彦彦述说着她知道的那些麻烦,然后又望向鲁元同。
“鲁元同,这些人后来都放弃了,既然起了谋夺的心思,又怎么会那么轻易放弃?”
“不敢瞒夫人,夫人说的这些事,我并不清楚是怎么解决的。我只知道,谢伯伯曾经着人看顾韩家和吕家。”
“谢伯伯?继安学堂那个老人家?”
鲁元同点头。
“我们与他并不熟识,他为何……?”
吕彦彦可不认为自己捐点钱,就能让霖王府隐藏的力量为她所用,何况若霖王府暗下的力量这么强,自己捐的银子,就更算不得什么了。
鲁元同双目含泪:“夫人有所不知。自从先皇丧礼结束后,王爷一家就没再回过京城,不仅他们回不来。庆王爷一家,也回不来。
蓟阳很苦,王爷很穷,京中的产业所出,几乎全部送到蓟阳去了。继安学堂这些年,是靠谢大人和庆王爷,才撑下去的。
四年前,谢大人过世,庆王爷又回不来,霖王府的产业和庆王府的产业也几乎被……”
鲁元同哽咽了一会儿,才接着往下说。
霖王和庆王回不来,他们的产业被人恶意打击,入不敷出。
铺子里的人员和王府的家丁,靠的是庄子的产出。
可庄子的产出能有多少?也就是能养着人罢了。
谢大人过世后,卖了宅子凑了两千多两,再加上好心人的捐赠,继安学堂才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