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业村这边,正为了分钱开心。
那边的匪徒们,却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吕富贵和韩青云在众人闹腾过后,开始跟村里人商量如何处置还活着的匪徒。
村里人想把人就这样扔在这里,或者报官。
吕富贵却说这些人能一直逍遥法外,锦程县县衙多半与这些人有勾连,所以不能报官。
这些人作恶多端,把他们留在这里,只会徒留祸患,不如全部杀了。
村里人一听就怂了,刚才杀人是为了自卫,是被逼无奈。
可现在人都已经被抓住了,还都被挑断了右脚脚筋,直接把他们杀了,他们不敢啊。
韩青云手里捏着一枚小印,这是从其中一个匪徒的怀里摸来的。
他把小印翻过来给吕富贵和村长二人看,两人大吃一惊。
那印上赫然印着“梧平县尉”,印章底部还有几个小字——乔炳。
韩青云拿着小印,走到被绑着的匪徒跟前。
“说说吧,这个是什么?”
独眼龙努力辨认着韩青云手里的东西,然后大骂。
“哪个王八羔子把这个留下来的?妈的,老子不是说了吗,那群人的东西不能留。”
韩青云也不废话,问吕良:“可有办法让他们说话?”
吕良走上前将独眼龙的另外一只耳朵割了下来,疼的独眼龙痛呼不止。
吕良又削了他一片衣服,团成一团塞进他嘴里。
韩青云和后面的村民被吓了一跳,这个吕良还真是人狠话不多。
不过吕良的方法还是有用的,他刚把割下来的耳朵扔到另外一个匪徒身边,那匪徒就吓得赶紧磕头。
“我说,我说,不要杀我。”
“还有谁愿意说?不说的话……”
韩青云努力克制住刚才的恐惧,对着吕良点点头。
吕良再次对着独眼龙,手起匕首落,独眼龙的左脚筋也被挑了。
独眼龙这回痛的连喊都没力气喊了,当然他嘴里还有一团破布,想喊也喊不了,只能在地上翻滚。
“我说,我都说。”
“我也说,我知道的最多。”
“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求你们给我个痛快。”
……
“从头说,把你们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不要想着隐瞒。你们今天是必死无疑,但是究竟是痛快的死,还是受尽折磨而死,就看你们自己了。”
韩青云的话里满是凛冽。
众匪徒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可他们现在连瞪他一眼都不敢。
这个人明明生的一副极好的相貌,却比那恶鬼罗刹还让他们胆战心惊。
初见时,以为这是个最软的柿子,没想到就是这个男人,拿着一个黑棍子把他们打的溃不成军。
然后这个男人,比他们还像土匪地扒拉他们身上的东西。
再然后,这个男人一句话,就让二当家又少了一只耳朵,断了一只脚筋。
他们自己没少干坏事,杀人的手段可比吕良的手段残忍多了。
可那是他们虐杀别人,现在落到他们头上,他们就觉得对方残忍极了。
干过恶事的人一旦害怕起来,胆子就会变得极小。
他们害怕曾经施加在别人头上的凌虐手段,会落在自己身上。
与其那样,还不如痛快死去。
有了第一个愿意开口的人,其他的匪徒也纷纷开口。
村民们本来还觉得吕良手段有些狠辣,可听完这些匪徒的话,只恨不得一榔头敲死这些天杀的祸害。
七年前,这些流寇还是巴蜀那边的犯人,都是些穷凶极恶之人。
按照律法,他们每个人都活不过当年的秋后。
突然有一天,监牢里窜出一伙人来劫狱,顺便把他们的牢房也都打开了。
这些人本来都快要死了,突然有了生的机会,谁都不愿意放弃。
他们杀了几个牢头,逃了出去。
逃跑途中,他们还遇到其他几个监牢里逃出来的人。
与他们一样,都是被劫狱的人放出来的。
他们觉得巧合过多必有阴谋,可生的机会抓不住就得死。
县衙的人发现他们逃走后,一路追赶。
他们先被追至湖州府,又仓皇逃入长安府,最后逃到了云州府。
大概是云州府距离巴蜀郡实在太远了,到达云州府后,后面的追兵就不见了。
他们从逃跑开始,逃了小半年。
最开始的四百多人,到达云州府后只剩三百人不到。
但这剩下的人,都是些身手不错的。
等了一个多月,也不见官兵追过来。
他们也逃累了,就在这锦程县的普录山安营扎寨。
除了一路逃亡的交情,他们彼此之间并不熟悉,也都对其他人很不服气。
普录山只有山上的一些野果和野菜,哪里能养活他们这么多人?
为了食物,他们彼此斗的很厉害。
身手不够好的,都死了。
后来一个叫梁大鹰站了出来。
他说他们这么多人想要活下去,不如团结在一起,打劫过路的肥羊,可比自相残杀强多了。
梁大鹰功夫极好,他打败了十几个要挑战他的人,又杀了几个对他不满的人,最后所有人都推举他为大首领。
梁大鹰又根据他们的身手,任命了林三七做了二首领。
林三七就是今天被削了两只耳朵的独眼龙。
有了首领,他们就像有了主心骨。
杀人越货本来就是他们的老本行,如今不过重操旧业罢了。
最开始,他们只想打劫没想杀人。
可梁大鹰说,他们都是逃犯,被人知道了,还是要被抓回去。
所以不能留活口,被他们拦下的人只有都死了,他们才安全。
时间长了,总能逃走几个,逃走的人自然会去报官。
可官府的人只是派了几个衙役到周边走一遭,他们往山里一躲,安全的很。
时间长了,他们的胆子就变大了,开始抢劫大商人,遇到年轻貌美的女子便掳到山里去。
官府围剿力度也大了些,却又如隔靴挠痒般,对他们没什么影响。
三年前,他们的探子回报说,有个外地的商人带了很多好货经过这边。
不过这商人带的镖队各个都是好手,他们也不敢轻敌。
梁大鹰就带着山里所有人出去了,只留了几个人在山上看家。
梁大鹰这次出去就没再回来,被一个少年一箭穿心而死。
那一次他们死了很多人,仓皇逃回山上,才发现只回来了七十多人……
吕富贵听到这里,急切问道:“你们可知那少年是谁?”
众匪徒都摇摇头。
那少年是他们很多人的噩梦,他们哪里敢打听,上赶着送死吗?
吕富贵虽然猜到这些匪徒不会知道,但他还是有些失望。
有匪徒看吕富贵的脸色不对,突然发现他正是三年前的那个商人,单腿支撑站起身。
“我认出来了,你就是那个商人。还有你身边那个人,功夫很不错的那个,原来是你们。”
匪徒说完又看向二林。
二林一块石头打向那人膝盖,那人又直直地跪了下去。
梁大鹰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敢再下山抢劫。
万一再遇上那少年,他们可就真的没命了。
奇怪的是,山寨里以前抢来的财物,并没有他们想象中多。
可他们已经习惯了奢靡的生活,习惯了吃最大块的肉,喝最贵的酒,睡新鲜的女人,眼看着山里的积蓄越来越少,他们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