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陈玄礼自然是不会如此的,臣相信,不论到了何种情况之下,大唐的禁军都不会对太上皇用一点手段的,只不过当初太上皇体恤我大唐这些个忠心的禁军,这才做出了那个决定啊!”
元载所说的那个决定自然还是处死了杨玉环的决定,换句话说,这件事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是显然还以为这么做一点错的地方都没有,只不过表达的方式跟刚才相比隐晦了不少而已。
“好一个太上皇体恤这些禁军将士,太上皇的确是体恤他们,但是朕以为,他们是不值得体恤的,朕这里有一封太上皇在病重之时亲手给朕写下的书信,也正是因为这封书信,朕才会不远千里的将太皇太妃给接回来,今日朕就让你们看一看,当初在马嵬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朕的祖父作为皇帝,被他的禁军给逼迫到了一个什么程度!”
说完了之后,李倓大手一挥,身边的宦官拿起李倓在桌案上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一摞子誊写的书信,给底下的官吏们发下去了。
元载一看这好像是朝堂刚一开始就放在这了的这些书信,当时心里面又是咯噔一下子。
李倓这显然是早有准备啊,不然这些东西是不可能早就放在桌案上的,一想到这一层,元载的心情又冰冷了几分,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件事好像不是他算计了李倓这么简单了。
不过事已至此,元载和李倓都是一个骑虎难下的局面,就凭着杨玉环这件事,李倓就得揪出来不少人的毛病,一旦李倓借此发难把朝堂给换血了,元载和王缙可就没什么办法了。
李倓给他们的书信,的确是当初李隆基老爷子在病重的时候写下的,只不过却是在李倓的要求下写下来的,当李隆基跟李倓说出那个请求之后,李倓建议李隆基把当天在马嵬驿自己和贵妃所经历的故事写出来,并且说明了这对于给杨玉环正名可能有着相当的作用。
所以那个夜里,李隆基缓缓的叙述,他身边的女官一点点的记载,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把当年发生的事情用文字的形式完全给还原了出来。
李倓知道,李隆基在这件事上是绝对不可能撒谎的,作为一个能名垂千古的帝皇,对于他来说是没这个必要的,当然,这个道理不光李倓知道,所有现在大唐的朝臣是都应该知道的。
李隆基写完了之后,李倓自然已经先行看过了,因为当年虽然他也在马嵬驿,但是情况相当的混乱,只有陈玄礼和禁军的一些将领能接触到李隆基,而其他人都被禁军给隔开了,就比如说李豫,他想要在这个时候见到李隆基都是不可能的,足以见得当年陈玄礼手中的权力达到了一个什么程度。
按照李隆基的说法,陈玄礼跟李隆基和杨玉环所说的就是李隆基要是不能在当晚的一个时辰之内处死杨玉环并且让陈玄礼亲自验尸的话,门外的禁军将士们能做出什么来他陈玄礼也是不能保证的。
也正是因为这么一番对李隆基的恐吓,让杨玉环当时就决定以死明志,她其实是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的,而高力士没有真的勒死他,则是当时李隆基和高力士商议的结果,最开始的时候杨玉环自己都是不知道的。
李倓把这个书信发下去之后,就那么静静的等待着众人看完,他看到大部分人都看完了之后,目光才再一次落在了元载的身上。
“朕想要问一问元相,一个带着自己麾下数万的禁军将皇帝围在当中,并且敢于只给皇帝一个时辰来决定一个贵妃生死的人,他对于大唐又能有多么的忠心,若是当年太上皇真的就不在一个时辰之内答应陈玄礼将贵妃处死,元相以为当年的陈玄礼能做出什么事来?做出对大唐有多么忠心的事来?”
到了这个年头,陈玄礼自然是已经死了,但是就算是在死了之后,不少大唐的朝臣还是对他推崇备至,认为当初在马嵬驿要是没有他的冒死兵谏,大唐说不定就不能起死回生了。
对于这样的说辞,李倓每次听了都是气的咬牙切齿的,因为这些人纯属是在那放屁呢。
一个禁军的统领竟然会比皇帝还能指挥得动北衙禁军,这本身就说明皇权已经出了很大的问题了,竟然也能让这些朝臣拿出来歌功颂德,这样畸形的想法,显然少不了这几年元载的推波助澜。
“这……陛下啊,臣以为陈玄礼当年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啊!”
这话一说出来,差不点把李倓都给气的乐了,心说这元载能为了陈玄礼狡辩而不要脸到这个程度,那也真的是没谁了。
“那朕倒是想要再问问你们这些站在朕面前的人,今日你们以朕在兴庆宫之中豢养女子为名在朝堂上对朕群起而攻之,若是朕不能合理的解释这兴庆宫中女子的来历,尔等会对朕如何?朕日后在朝堂上要如何与尔等相处?”
这个举一反三来的那是相当的猛烈,站在朝堂上的人都是人精,虽然李倓没有直接说,但是所有人都能听出来,李倓现在就是把元载比作了当年的陈玄礼,只不过当年的陈玄礼是带着兵马逼迫李隆基,而现在的元载是把朝堂上的朝臣给当成了自己的兵。
李倓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元载知道,自己不能再说话了,李倓已经通过李隆基临死前的一封书信把当年的过错全部都扔给了已经死去多时的陈玄礼了,自己要是再揪住不放的话,自己显然就算是承认了自己就是下一个陈玄礼了。
“太皇太妃的事,朕就算是替她做主了,尔等要是有什么意见,就给朕搁在心里头,这兴庆宫以后就是她的地盘了,要是有人在说三道四,就别说朕不讲情面了!这件事你们要是明白了的话,咱们可就要议一议今天的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