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衣和爱莉希雅乐土中慢慢前进,直至回到永世乐土的花园。
“怎么样,是不是有答案了?”
爱莉希雅问道。
“嗯。”
芽衣点了点头。
“说起来,即便在来访者中,芽衣也是很[特殊]的存在呢。”
“谁都不会想到,一个律者能和[所有英桀]都成为朋友吧?”
“所以……你的答案是?”
爱莉希雅问道。
“……的确如你所说,我在这里见到的一些人很难被界定为普世意义上的[好人]。”
“就算是他们以外的人,多少也怀着各异的目的,隐瞒自己的秘密,甚至彼此之间存在矛盾,互相冲撞。”
“但……我能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共同的信念,或者说……[执念]。”
“——[为什么而战]的意志。”
芽衣说道。
“也许,这就是末世给予人们最珍贵的礼物。”
爱莉希雅说道。
“不知这么说是否合适……我见过的大部分人都处在[进行时]的过程中。”
“但英桀……他们中大多数,好像都已经抵达了[完成时]。时间留下痕迹,将他们塑造成如今的样子。”
“但比起[完成]的样子,我认为……他们走向[完成]的过程才更重要。”
“[英雄]与否……都不会改变什么。他们绝不是能用结果或定义加以概括的人。”
“但正因[难以概括]……他们的故事才令人敬佩。”
芽衣说道。
“是呀,你说得对。”
“往世乐土记录下的,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故事。”
“英桀们也不过是心绪复杂,带有[缺陷]的普通人,就和当时的每个普通人类一样。”
“有自己的私心,也多半谈不上有什么大爱。但也会因为一时感动,或是心血来潮,去做一些冲动,又了不起的事。”
“他们出来不是完美的英雄,只是因为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的是他们而已。”
“也正因如此,我相信换作其他人,也一定会做出小异大同的选择……甚至做得更好也说不定?”
“这就是[美丽]的永恒,我所相信的[真我]。”
爱莉希雅说道。
“起初,我以为答案就藏在尘封的回忆中,所以不断翻找、探求,希望从蛛丝马迹中寻得自己想要的信息。”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但不止如此。”
“这里承载了太多与[真相]无关的过去,也因为这样……它们才没有与前文明一起消弭在尘土中。”
芽衣说道。
“你注定无法看完所有的故事,甚至难以领略全貌的一隅。十四个人生命的全部……就是如此纷繁,却又美妙的事物。”
爱莉希雅说道。
“意义在于这个过程,我想要[相信]什么。”
芽衣说道。
“那会决定在抵达终点时,你能[得到]什么。”
爱莉希雅说道。
“结果,我到最后都没能跳出你的[陷阱]。”
“绕了这么远的路……你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没变过。”
芽衣说道。
“说目的就有点夸张啦。之前也说过,往世乐土还是有现实意义的,作为梅比乌斯[圣痕计划]的一环嘛。”
“不过,你说的这些,也的确是我的小小心愿。始终如一……是我的[坚持]啦。”
“我想,现在的芽衣,一定能坦然面对[我的结局]了。”
爱莉希雅说道。
“希望如此。”
“不过……我倒是有些意外。”
“向来不喜欢[撒谎]的你,还是在[律者身份]这件事上说了一点小小的谎言。”
“[第十三律者]……你不需要向我隐瞒这么久的。”
芽衣说道。
“哦。”
“也对呢,也许……我真的撒了一个很大的谎吧,我一生中唯一的[谎言]。”
“毕竟……我也是会害怕的嘛。”
“如果芽衣知晓了我[第十三律者]的身份,也许……就不会像以前一样笑着和我打招呼了?”
“你会怀疑我嘛?会……远离我吗?”
“我是不是……还挺让人失望的?”
爱莉希雅问道。
“你会这么想,确实让我挺失望的。”
“你自称逐火英桀副首领的时候,我也没有掉以轻心。同样……[第十三律者]也不会让我对你另眼相待。”
“就算你变成了律者……那又如何,我不也是律者吗?”
“这样的回答,足够了吗?”
芽衣问道。
“嗯……足够啦。”
爱莉希雅笑了。
那个总是被认为[另有所图]的女孩,她在芽衣面前所有的言行、表露出的一切,也许自始至终,只是为了这一个[回答]。
在遥远的过去,在她身披洁白的衣裳,带着一生仅有一次的新妆走向终竟的那个夜晚……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了吗?
就算……变成了律者……
[就算你变成了律者——]
“……嗯?”
熟悉的声音将芽衣带回现实。
她循着声音望去。夕阳下,爱莉希雅的笑容纯真、甜美,光洒落在她的脸颊,沿着白皙的肌肤向下流淌……
绕过柔软的身体,朦胧中,有什么在她的背后若隐若现,那是……
一个喇叭。
还有录音功能哦?
[那又如何,我不也是律者吗?]
“……”
“…………”
“……………………”
“爱莉希雅……!!”
芽衣看向爱莉希雅。
“……好啦好啦,不跟你闹了。”
“毕竟芽衣得到答案后就要离开了,我也想留下一点关于你的[回忆]呀。”
爱莉希雅紧紧抱住手里的喇叭,但视线却投向远方——海面上,一座仙雾缭绕的岛屿落在她的目光的终点。
“不过……有点奇怪呢。”
“我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呀,它为什么还是被[迷雾]笼罩着呢?”
爱莉希雅说道。
“那座岛屿……原来它就是[终点]吗?”
芽衣问道。
“嗯,芽衣想要了解的,关于那场[宴会]的一切,都被存放在那里。”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很好奇呢。”
爱莉希雅回道。
“你自己也不知道吗?”
芽衣问道。
“忘记了?我只是一个记忆体呀,只知道自己[想要去做什么],但不知道[实际发生了什么]。”
“嗯……不知道我表现得如何呢?大家又会怎么看我呢?……从他们的反应来看,结果应该是好的吧?”
“否则,往世乐土就不会有[爱莉希雅]了呢……”
爱莉希雅说道。
此时在乐土的某处隐秘的地方,一团诡异的数据出现在这里。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宸梦出现并将这团数据困住。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所以滚回去。”
说完宸梦将这团数据丢了出去。
“要开始了吗?”
宸梦的记忆体出现。
“嗯。”
“我要开始准备转移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宸梦说道。
一个怀表出现在记忆体的手中。
视线回到芽衣这边。
“不过,说起来,还是有个小小的遗憾呢。”
爱莉希雅说道。
“遗憾?”
芽衣问道。
“虽然我一直坚持十四英桀是个团队——但仔细想想,我们可一次都没有十四个人一起并肩作战过。”
“如果芽衣愿意赏脸扮演一下反派,实现我的小小愿望,那我一定会超开心的?”
爱莉希雅说道。
“那还是不必了。”
芽衣说道。
“哼,小气鬼。”
爱莉希雅说道。
二人来到了花园。
“……对了,芽衣。”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问你。”
“对于我们这些记忆体……生前的数据重现,所谓的虚拟存在,你是怎么看待的?”
爱莉希雅问道。
“看待?”
芽衣疑惑道。
“不管是早早牺牲的殉道者,还是活到未来的先行者……他们终究都是与我们无关的,[真实的存在]。”
“留在这里的我们只是一段过往,一道留在过去的影子。”
“我们只能待在这里,触碰不了你所在的现实,也无法陪伴你走向未来。”
“当你离开这里之后,回到正常的、现实的生活中去……你也很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故事,一个[虚拟]的故事。”
“可能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忘记这些事,忘记这些话,忘记……我们的存在。”
“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也可能已经遇见了。你终究还有自己的生活,要去拥抱属于你的明天。”
“那样的话,我们的情感,我们的思考,我们的意志,我们的行为……真的还有意义吗?”
“对你来说,对任何人来说……[我们]意味着什么呢?”
爱莉希雅问道。
“……”
芽衣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爱莉希雅。
“……”
“抱歉,又让芽衣为难了呢。”
“你就把它当作……我的另一个任性要求吧。”
“没关系,你还有很多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只要在离开这里前——能诚实告诉我就行啦。”
“就算只是一句[我不知道]……只要是你发自内心的答案,我也能接受哦?”
爱莉希雅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不过……我想无论思考多久,我回答依然不会偏离一贯的信念——你们就是所认知的样子。”
“我在这里与你们交谈,触摸你们的故事,体会你们的情感,这些事实,不会因你们是记忆体而发生改变。”
“你们的行动也会影响我,塑造我,那就与我认识的其他人没有区别。”
“只要我自己如此坚信,你们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有意义,不是吗?”
芽衣说道。